周铭琛没有隐瞒爷爷,他抬手抹了把眼角快要涌出的泪,用小小声说:“婶子下午帮咱家把那些破洞的衣裤全缝补好了,在我下午割猪草回来,婶子往我背篓下面塞了不少东西……”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朦胧的月光照在爷爷脸上,他有看到老人家脸上有泪滑下,吸了吸鼻子,周铭琛拿起饭盒又说:“婶子还有给我两个书包,说一个是弟弟的,一个是我的。爷爷,您知道吗?书包是婶子用缝纫机做的,上面有我和小川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我们都好喜欢。”
“上学。”周铭川这时指指书包,对爷爷说:“婶子说……哥哥上学……小川上学……”
“对的,婶子今个答应刘爷爷做咱村小学的校长,说我和小川也可以上学,还说有时间让我割猪草挣工分。”周铭琛笑着说:“婶子有给我本子和铅笔,让我和小川放心用,等用完后,再买给我们。”
说到这,他眼睛又是一酸,泪水忍不住往下掉:“爷爷,婶子对我和小川,对咱家这么好,我怕我一辈子都还不了婶子的恩情。”
米、面、油、鞋袜……
回想孙儿刚说的那些东西,周老爷子双手捂住脸,任泪水涌出指缝。
良久,他在脸上抹了把,声音略显嘶哑说:“慢慢还,咱们慢慢还。”抚着孙儿的发顶,他凑到少年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只见少年先是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等一家人完饭,少年收拾碗筷去灶房清洗,留下弟弟陪爷爷在堂屋说话。
月色朦胧,夜色静寂。
王巧儿气走老娘后,一整个下午都没走出房门一步,她趴在炕上哭得双眼红肿,觉得自己不孝,明明没想冲老娘摆脸子,却因为前世的怨气,实打实伤老娘的心。
此刻,她算是完全平静下来,乱成麻的心绪在傍晚那会意外听到家里人的对话时,也已然理顺不少。
姓陈的医生?
鞍市?
到他们村找陆哥?
乍听到这些,王巧儿愣怔半晌,继而眼底尽显嘲讽。
两世,虽说这两世出现些许不同,但陈蓉蓉这个女人却在前世和今世都有跑到双槐村,想嫁给陆哥么?前世没能如愿,今世,就更别想如愿了!
记得当初她跟着陆哥到厂里,人前娴静柔婉的陈医生,人后没少设法往陆哥身边凑。
结果呢?
陆哥看都不看一眼。
比起她,那位陈医生简直丢人丢到家。
起码她是陆哥名义上的妻子,而陈蓉蓉这个女人在陆哥眼里却什么都不是,甚至在后来惹得陆哥厌烦,远远看到就避开。
痴心一片又能怎样,男人对你无意,你的痴心在他人眼里,只能是个笑话。
陈蓉蓉似乎一直没有结婚,嗯,在她和陆哥离婚那年,她确定,以及肯定陈蓉蓉尚没有嫁出去。
暗自鄙夷前世情敌好一会,王巧儿心念回转,又想起自家的事,想起怼老娘的那句话,一时间又难过得无法自抑,直至这会子家人都已入睡,她方坐起身,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月色,想着如何料理手上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