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没得到多少他们做爹娘的关爱。
大妹嫁进叶家,除过身上穿的旧褂子,没带走家里一针一线。
老四11岁被送人,后来回来,又是通过大妹换亲娶上媳妇,结婚时,就一床被褥,两个藤条箱打发,旁的一概没有。
而他和老伴却厚着脸皮接下了叶家的聘礼和嫁妆。
现在老四有心帮大妹起房子,他心里其实酸涩得很,明明是一对懂事的娃儿,老伴却从他们生下来便不喜欢,也不许他多在那俩娃儿身上用心。是,大妹一只手是有异,村里传她不吉,会给家里带来厄运,但做爹的,又岂会真正嫌弃自己的闺女?
心里苦笑,陆老汉为自己一味纵着婆娘感到惭愧,对自己迫于婆娘的脾气无视那一双儿女,感到无地自容。
然,事已至此,他就算想做改变,怕也晚了。因此,他能做的,就是让老伴尽量别再生事,把老四越推越远,把大妹的心伤透。
八年,距离大妹进叶家们快八年了,当年像驱赶瘟疫一般,老伴把大妹轰出家门,并且放下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直至死那天,大妹都别想再踏进陆家门一步。
大妹是哭着走的。
她有做到,近八年来,从未上过陆家门。
这是她的娘家啊,这里有她的兄弟,有她的姐妹,然,这个家却早早不要她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若真打算不要老四这个儿子,随你怎么折腾。”
老四是个做事有头脑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帮大妹一家起房子,身为父亲,他没能力帮扶女儿一把,又哪来的脸在儿子相帮闺女时搞破坏,扯后腿?
陆老汉如是想着,语气不由加重:“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偏心老大老二,疼爱小六红红,这家里有眼睛的都看得一清二楚。来日你我真能享上他们的福,算我们运气好,但要是养出一群白眼狼,你指望谁去?”
“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女的吗?我咋就养出一群白眼狼?这家里除过老四,全都是好的,我老了有得是儿女抢着赡养。”
老太太说得有些得意。
“老五那,你就别指望了。”
陆老汉心情复杂哼哧一句。
“别给我提那孽障,我张桂花只当没生过他。”
老太太嫌恶地说了句。
陆老汉暗叹口气,没再说话。
耳边的叨叨声持续,他困得狠了,不多会便鼾声如雷,气得陆老太太又是瞪眼,又是磨牙,且抬脚在陆老汉小腿上接连猛踹数下。
“你这婆娘,究竟想做啥?”
突然被踹醒,陆老汉火气涌上心头,边挪身子,和老伴拉开距离,边怒斥:“眼皮子浅的,不想踏实过日子,明一早就滚回疙瘩村去。”
以前家里是地主家的佃户都能把日子过下去,现如今有党的光辉普照,一心跟着党走,安稳过日子,还有啥不知足的?
“……”
陆老太太猛不丁被在震住,呆怔许久,她起身捶打陆老汉:“你个没良心的,我张桂花不嫌你窝囊,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多年,你却动辄就想休我回家,我打死你,我现在就打死你个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