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睁开眼回到了自己家里,熟料,现实带给她的是失望。
六福眼里水雾顿生,被陆三哥扶着靠坐在床头,她不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陆三哥,看着这个面相老实憨厚的伯伯,不,不是伯伯,
他是陆青草的爹,是这具身体的爹,等于也是她爹,但是……她喊不出那声爹,她有爹,她爹在京市,在她家呢,不是眼前这人。
男人略显笨拙地端着一个崭新的搪瓷缸:“这搪瓷缸和红糖都是爹买的,来,就着爹的手把这红糖水喝完,这样你就有精神了。”
嗓子干得很,六福乖觉地点点头,就着男人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红糖水。
约莫喝下去一小半,她摇摇头,表示自己喝够了。
“红糖水稀罕着呢,再喝点。”
男人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奈何六福真得喝不下,她唇儿微抿,半晌,说:“爸喝。”
她只有一个爹,那么在这,也就只能唤这位“伯伯”叫爸了,反正意思都一样。
“爸?”
陆三哥疑惑,他知道爸就是爹,村里的年轻人生了娃儿,都被自家娃儿喊爸妈,而非爹娘,可是青草一直喊他爹来着,咋就突然变成喊他爸了?
六福很虚弱,但她还是给男人解惑,嗓音低哑,发声明显有点困难:“我听村里的小孩儿都喊爹叫爸,我也想这样喊您。”
陆三哥闻言,笑着说:“随你,喊爹喊爸都成。”
闺女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可是她又说不上来,暗自摇摇头,陆三哥微不可察地叹口气,觉得多半是婆娘把闺女打得狠了,才使得娃儿的性子起了些许变化。
“想上厕所不?想的话,爸去给你喊护士过来帮忙。”
六福手上还挂着点滴,听到陆三哥这么说,她“嗯”了声,陆三哥立马从椅子上起身,走出病房喊去值班室护士。就在这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六福眼帘中,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只觉瞬间眼睛一酸,泪水大颗大颗滚落眼眶,唇角微动,她毫不犹豫地喊出:“大哥……”
然,下一刻,她看到那走近的身影竟然蹙眉,心口不由难受得厉害,改口:“大哥哥……您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六福并不知陆青草认识陆墨涵,她脑中完全没有陆青草的记忆,因此,这会儿只能如此问。
陆墨涵在病床边站定,盯着六福尚且还有些肿胀的脸颊:“陆青草?”
六福忍住泪水滴落,不解地看着面前熟得不能再熟,却又不能随便唤出口的亲大哥:“……”
陆墨涵被她定定地看着,心里莫名地觉得怪异,觉得这双眼睛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这双眼睛像极他妹妹的眼睛,陌生,是因为这双眼睛属于陆青草,而陆青草昨日之前,可不是这样看他的。
“不认识我了?”
陆墨涵问。
六福本能地摇头,却又很快点头:“大哥哥,我不认识您,您是哪位?”
陆墨涵正要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