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7章 叶夏:不会后悔

  另外,叶夏也庆幸孩子的奶奶没有把塑料袋口绑住,不然,孩子多半得因缺氧憋死在塑料袋中。脐带没有剪断,全身上下没有做清理,叶夏在给小宝宝做抢救时,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心里升起难以遏制的怒气。

  不管是哪种原因,需要把已经七个月大的胎儿剖腹取出,就算剖腹前断定胎儿没有存活的可能,就算取出来孩子没有呼吸,难道不应该再好好检查一番,便将孩子当做死婴装塑料袋处理掉?

  紧急抢救半刻多钟,叶夏终于轻舒口气,望着呼吸微弱,但明显正常许多的小婴儿,禁不住弯起唇角:“你很幸运,坚强的小家伙!”

  遇到她,真的是这孩子的幸运,否则,就那轻微如猫叫的婴啼声和小手手抓塑料袋发出的轻微向东,普通人哪里能听得到?

  而眼下正是大冬天,即便在医院过道里,温度依旧低得很,何况走出门诊大楼,就薄薄一层塑料袋,于生命体征本就弱的够呛的小家伙来说,保准得被冻死。

  “江医生,这孩子算是活下来啦?!”急救室中一宋姓护士脸上挂着难掩的笑容,闻言,叶夏“嗯”了声,说:“小心给孩子清理,对了,去拿套婴儿内衣和一条婴儿被过来。”

  脐带有做妥当处理,小孩儿正被俩护士小心翼翼地用清洁身体。

  “都拿过来了。”

  听到回答,叶夏没多说什么,摘下乳胶手套,洗干净手,又换了件白大褂,走向急救室门口。

  “闺女!闺女,我大孙子怎么样了?”

  一看到叶夏出来,那婴儿的奶奶忙上前抓住叶夏的胳膊流着泪急声问。

  “抢救过来了,不过,孩子属于早产,身体虚弱,且各方面器官都还在发育,需要放在保温箱观察一段日子。”

  叶夏如实说着,这时,一护士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从急救室走出:“大娘,您是这孩子的奶奶吧?”

  妇女抹着泪点头。

  “那您跟我来吧。”

  抱着襁褓的护士看向妇女说了句,那妇女却将目光挪向叶夏,见状,叶夏微笑:“去吧,其他事一会再说。”

  妇女却“扑通”一声跪地,向叶夏磕头:“闺女,谢谢你了,谢谢你了!是你救了我大孙子的命,大娘在这谢谢你了!”

  叶夏忙将人扶起:“我们做大夫治病救人是应该的,大娘不必如此。”

  熟料,那妇女抹着泪摇头,但嘴上并未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眼叶夏,像是要把叶夏记在心底似的,而后随抱着她大孙子的护士离去。

  院长办公室。

  “大领导啊,你得给我一个说法啊!我儿子在边疆保家卫国,我儿媳妇怀孕期间一直在咱们医院做产检,可今个我儿媳因肚子不舒服来做检查,这位范大夫说我儿媳宫内感染,说我儿媳腹中的孩子已经没有心跳,要紧急剖腹产……”

  看着大孙子被放进保温箱,王玉兰就去找给她儿媳做诊断,做剖腹产的妇产科大夫范秋开撕,事情几乎是一会子工夫闹得各科室皆知,见对方不

  承认自己有错,最终,就闹到了院长办公室这边,想到大孙子被庸医不负责任的行为差点给弄没了,王玉兰心中的悲愤和怒意怎么都遏制不住,她嘶声哭诉:

  “她就是个庸医,非得说我儿媳宫内感染,说我大孙子停止呼吸,把我大孙子剖腹取出就装进塑料袋,交给我处理,领导啊,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被王玉兰指控的妇产科大夫范秋,年三十五,业务水平其实相当不错,然,近半个多月来,由于丈夫以范秋不能生提出离婚,

  使得范秋这半个多月很难集中精神工作,尤其是今日,范秋的丈夫再度提出离婚,并在两夫妻争吵中,对范秋动了拳头,

  以至于范秋今日的工作状态有些恍惚。诊断王玉兰儿媳宫内感染,判定王玉兰儿媳腹中胎儿心跳停止,及剖腹取出没有呼吸,这些都有诊断记录,身边也都有护士作证,因此,范秋是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

  “院长,我做的诊断记录您都看过了,给孕妇实施剖腹产前,也有征得孕妇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整个事件中,我个人不存在任何错误。”

  范秋是一个很严肃的妇产科大夫,说是严肃,其实是这位女大夫平日里总冷着张脸,鲜少在人前露出过笑容,且话不多。

  直白点说,这位范大夫就是个没有情绪的面瘫。

  “你没有错,那我大孙子怎就从你诊断的心跳停止,没有呼吸到现在活得好好的?庸医,你不配做大夫!”

  王玉兰若不是被俩护士拉着,早就扑到范秋面前,将其一张脸抓花,看这庸医还有什么脸再留在这医院工作。

  “孕妇宫内感染,胎儿停止心跳,这都属实,剖腹取出没有呼吸,依旧属实。”

  范秋坚持不认错。“领导啊,你听听,她到现在还嘴硬啊,她这是不拿我大孙子的命当命啊!”

  王玉兰瘫坐在地上,任凭身旁俩护士怎么扶都扶不起。

  叶夏看眼站在旁一直不说话的妇产科主任,再看眼半晌同样不做声的医院院长,她心里情绪复杂,上前搀扶起王玉兰:“大娘,您哭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抓住她的手,王玉兰语带哽咽:“闺女啊,要不是你刚好在走廊里遇到大娘,要不是你眼尖耳朵好,大娘的孙子就没了啊!

  闺女,大娘知道你是个好大夫,可大娘是真咽不下心里这口气啊,你说她怎么就嘴硬不认错?明明是她粗心大意,差点让我大孙子没了,她却丝毫不知悔悟,说的那叫个理直气壮,闺女啊,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天理了吗?”

  “大娘,根据范大夫的诊断记录,我说句公道话,她确实没有错处,而孩子被剖腹取出没有呼吸,这事当时有好几个助产护士在手术室,

  都可以为范大夫作证,这么说并不是我在替范大夫推卸责任,只是想咱们大家都冷静下来,就事论事,好好说叨说叨,有错咱就认错,

  院里该怎么处理会怎么处理,一切都得按章程办事。你上了年纪,可别这么哭坏了身体,想想您儿媳和您孙子,他们可都需要你照顾呢。”

  叶夏柔声劝说,闻她所言,王玉兰哭声渐止,但盯向范秋的目光里,怒意与悲愤丝毫不减。

  “闺女啊,大娘心里难受啊!”

  “我知道,我能理解,大娘您先冷静,好吗?”

  叶夏说着,将视线挪向范秋:“范大夫,从理论上和你的实际操作中,你是没有错,但在剖腹取出孩子后,作为一名负责人的大夫,

  我觉得应该给孩子再仔细做做检查,以免孩子因吸入羊水短暂休克呈假死状态,又或者脐带绕脖短暂休克,总之,你最后一步做的有些草率,你需要向大娘和孕妇认个错,否则,就医者守则而言,你今日的作为是不合格的。”

  目光挪转,叶夏的视线落在五十岁左右的妇产科主任罗云身上:“罗老师,您觉得我说的可有错?”

  接着,她又把目光挪向院长:“院长,您呢,您觉得我可有说错?今日我也是恰好在妇产科手术室外遇到大娘,看到大娘捧着一个塑料袋坐在地上痛哭,

  如若不是留意到塑料袋有轻微响动,如若不是听到塑料袋里传出细微如猫叫的婴啼声,一条小生命在这冬日里真就没了。”

  “范大夫,你现在是否还觉得自己没有错?”

  妇产科罗主任凝向范秋问。

  “对不起!”

  范秋面向王玉兰,垂眸深鞠一躬:“取出胎儿,在胎儿没有呼吸的情况下,我应该再做番仔细检查,这是我的疏忽,是我不对。”

  嘴上这么说着,但范秋心里却仍坚持自己没有错,其实话说起来,按照医学理论而言,七个月大的胎儿在母腹心跳停止,

  剖腹取出没有呼吸,又有家属签字,做为操刀的大夫,或许真没有错,但心细的医生,在当时的情况下考虑的稍微多些,像王玉兰孙子的情况,完全可以避免发生。

  然,范秋因心里有事,一时间考虑不周全,差点造成一条小生命流逝,从医者的责任来说,的确有不对的地方。

  妇产科大夫范秋的道歉终于让王玉兰心里的悲愤和怒意平息不少,但王玉兰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她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擦拭着眼角,直至院长开口:

  “范医生,从明天起你在家暂做休息,等院里领导班子对你今日犯下的过失研究讨论后,会告诉你决定。”

  范秋没有看院长,她轻点点头,然后对叶夏说:“谢谢!”

  虽然不承认自己有错,但被孕妇家属认定自己有错,而这错处来源于工作中的失误,且这失误被一个小实习生及时挽救,说起来,身为当事人,她得感谢对方,心里如是想着,范秋自然也就付诸了行动。

  “范大夫无须客气,我不过是正巧遇到,挽回大娘孙儿一命。”

  事情初步解决,但为免院方雷声大雨点小,王玉兰一直留意着院方的举动,到年后恢复正常上班,得知医院方面将妇产科大夫调到远离京市,

  地理位置偏僻的县级医院工作,积压在王玉兰心里的怒意和悲愤方彻底消散,方给儿媳办理出院手续。

  也就在这日,医大附属医院院长办公室收到两面锦旗,两面送给他们医院实习医生江夏的锦旗。说来,是真的巧,王玉兰和儿媳经过商量,

  找人专门订做一面夸赞叶夏医术医德的锦旗,康父和儿子闺女亦经过数日商量,找地方为叶夏的医术医德订下一面锦旗。收到王玉兰婆媳俩的锦旗,院方领导倒没有多讶异,可在收到康父捧上前的锦旗时,不免询问缘由。

  得知叶夏用半个多月的时间,通过中医术医治好康弘,使得康弘双腿恢复知觉,重新站起来,正常行走,医大附属医院领导们无不感到震惊,

  尤其是看到康弘在杭城那边好几所医院的诊治病例后,院方领导们对叶夏的医术几乎有了更进一步认知。而这还不算,在康父和院方领导们的对话中,

  许是儿子双腿恢复自如,令康父心神放松,一时间没有多想,把如何找上叶夏为儿子医治一事,和盘托出,听完他所言,院方领导们又一次认识到叶夏的不凡。

  能靠几根银针和几幅汤药,以及按摩医治好瘫在床上数年的病患,这医术究竟搞到何等程度?不管是冯瀚,亦或是康弘,皆有到好几所医院诊治过,结果无一不是——想治愈,难!

  可事实上呢?

  二人却经一小姑娘的手,不仅站立起来,且在不长的时日里能够正常行走,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小姑娘的医术真不是吹的!再联想到叶夏小小年纪,身上拥有的荣耀,和就读农大的同时,成为医大的特招生,仅在半学期内,

  以全科目优异的成绩,顺利通过五年学制检测,等到实习期结束,便能拿下医大的学位证书,院领导们无不赞叹,与医大吴院长联系,欲把叶夏这个医学界天才留在附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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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属医院那边很有诚意,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吴院长神色和蔼地看着自己有生以来最为得意的弟子,语重心长说:“你在医学方面的天赋现在知道的人可不少,若是留在附属医院,亦或者留在咱们医大,两边都会为你提供专门的实验室,供你做医学项目研究。”

  年前收到叶夏一次性递交的三篇论文,吴院长仔仔细细看完,简直爱不释手,觉得让自己的得意弟子站在手术

  台上操刀,有点大材小用呢,觉得自己的得意弟子就该属于实验室,和医研项目终生打交道,且吴院长有把叶夏那三篇论文上交国家医研所,

  那边的领导看了,认为极其有研究价值,并一个电话就向吴院长要人,不料,叶夏以尚未拿到农大在修学位婉拒。

  但国家医研所没有就此放弃叶夏这个人才,说可以等,一旦叶夏要进医研所,直接来报到就行。

  “老师,我在农大修的两个专业还没有结业,再就是我想毕业后到基层锻炼一段时间。”

  叶夏眸光澄澈清亮,一脸认真地对吴院长说:“对于医研我很喜欢,可在我的人生规划中,暂时还不想投身到实验室中。”

  吴院长闻言,神色间难掩遗憾,苦笑说:“老师该知道的,你虽然年纪小,却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年前都能拒绝进国家医研所,

  又怎会把眼睛放在咱们医大和附属医院提供的实验室上,可你真不后悔吗?”

  明明是个医研天才,却要以农科的身份到基层锻炼,这小丫头到底怎么想的?

  先不说工资待遇,就是日常生活,待在基层能有身处京市好?

  另外,明明大好前途近在眼前,却偏要从基层一步步干起,小丫头图什么呢?

  吴院长不解啊,想来想去,都想不通自己得意弟子为何会做出要去基层锻炼一段时间的决定。

  “老师,我不会后悔,我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走自己的人生,只要我是为国家为人民做实事,不管我人在哪,又是在做什么,

  都不会为自己走的路后悔。再者,我的人生还长着呢,等我在基层锻炼一段时间后,若国家医研方面有需要,我会投身实验室,为国家搞医研。”

  叶夏坦然自若地说着,眸中神光熠熠生辉:“老师对我的教导,我会牢记在心,定不会在外面给老师脸上抹黑。”

  吴院长笑容亲和:“你是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孩子,且很自律,且正义善良,老师不担心你会走歪路,但老师还是很惋惜你的决定。”

  说到后面,吴院长叹息了声。叶夏笑笑:“我没老师说的那么好。”

  两人在办公室约莫谈了半个小时,叶夏别过吴院长,来到小四合院。

  “康叔,这钱我不能要,这是夏夏交代过的,她说就你家和我大姨夫家的关系,前两天收你一百块钱药钱就够了,诊金和旁的一律不收,你可别难为我。”

  知道康父三人今个要回杭城,陆向北送叶夏坐上开往医大的公车,自个坐另一路公车来到四合院这边,等小媳妇儿到医大和吴院长谈完事过来,一起送康父三人去火车站。

  大中小学这两天陆续报到,康弘的腿已经能下地缓慢行走,为免耽误报到日期,加之叶夏昨日诊断,告知康父,后面只需好好给康弘补充营养,

  继续按摩半个来月,到时康弘的腿保准恢复自如。也就是说,康弘已经无需施针,将养和按摩,便能达到双腿正常行走的目的。

  有叶夏的诊断在,康父和儿女一合计,定下今日动身回杭城。

  想着自家三口人在这四合院的吃喝,及在这四合院住的二十来天时间,及儿子日日服用的汤药……都是人一小女娃提供,

  康父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哪怕叶夏有说过,且只收了一百块药钱,依然让康父心中难安,觉得自家简直是在占人小女娃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