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圈层的人就像活在两个世界里。鹿妍每天都在为对方的濒临失业犯愁,却从没想过,他才是蹙下眉头就能让无数人失业的那个人。
那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算什么?
“小姐,你去哪儿啊?”司机从后视镜里看鹿妍,见她发了半天呆,忍不住问。
“佰——”她的行李还在顾执南的公寓里。鹿妍一顿,却改了口,报了个地址,“去绝情酒吧。”
“好嘞。”
车一路无声地从机场驶离,上了高速,直接开进市区,鹿妍望着窗外逐渐热闹的景色,脑袋钝得有些转不动。
她想现在就给顾执南打电话,想直接问他,骗她这么久是为什么。
是被她骚扰得无法拒绝,还是看她蒙在鼓里觉得好玩。
那有没有哪怕一点点,是真的被打动过。
其实想想,他只答应过做自己的约会对象,也吻过她耳朵,抱过她,却从没挑明两人间的关系。
似乎都不用问了。
通讯录都打开了,鹿妍垂下眼停顿了会,还是拨了上方高姝雅的电话:“丫丫。”
“嗳妍妍,阿姨已经上飞机了?”高姝雅接起。
“嗯。”鹿妍问,“你那里有酒吗?”
“你现在想喝酒?”高姝雅的酒吧平时下午六点才开门,她愣了瞬,听出鹿妍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有有,我等下让小周他们提前把绝情给开了,你直接过来就行……怎么了这是?”
鹿妍没有多说,聊了几句,还算镇定地挂断了电话。
到绝情时,时间堪堪下午五点。这条巷子里坐落满了酒吧,夜晚混着小吃烧烤摊尤其热闹,只是现在来得太早,街巷里人影寥落。
酒保还在理桌椅擦酒杯,高姝雅靠着吧台,没把手里的酒递给鹿妍:“你还没吃完饭呢吧?空腹喝酒怎么行?”
“……不吃了,”鹿妍现在脑子里一团乱,什么都不想说,抿了抿唇,“你给我吧。”
她那双无辜清纯的小鹿眼实在太有欺骗性,高姝雅拗不过,还是把酒给了鹿妍。
怎么送妈妈去趟机场,回来就这样了?
想家了?
高姝雅百思不得其解,心惊肉跳地眼看鹿妍一杯杯酒往下灌,从十几度的啤酒灌到洋酒,喝酒如喝下午茶,连半句多余的话都没吭。
“行了妍妍——再喝下去要出事了!”高姝雅跟调酒师jiāo换了个眼神,挡住鹿妍的酒杯,“到底怎么了?”
鹿妍摇摇头,正想说些什么,搁在酒杯旁的手机开始震鸣。
“是顾执南的电话。”高姝雅看了看,“你不接吗?”
鹿妍差点就要接起来。
他不久前才下的飞机,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到公寓了。
……到哪个公寓?
空腹喝了几杯酒,鹿妍酒意泛得很快,但丝毫不影响她想起刚才看的新闻报道。顾执南手里光是地产置业就投资了十余家公司,那些和朋友合租公寓的鬼话,恐怕全世界只能骗到她。
顾执南的来电显示还在亮着,她默不作声地等了会,挂了电话。
思忖须臾,直截了当地关机。
“……”高姝雅见状,惊愕地杯子都拿不稳,直觉是两人之间出了什么感情矛盾,“顾——”
“丫丫,我有点晕,”鹿妍收起手机,站起来时有些踉跄,抿出两个恹恹的小梨涡,“能到楼上睡一会吗?”
高姝雅登时收回到口的疑问:“可以啊。”
酒吧二楼是宿舍,有时腾给店员住一段时间,有时让给醉如烂泥回不了家的客人睡一晚。其中一间是高姝雅的房间,她平时待得太晚懒得回去时,就凑合在这睡一晚。
二楼面积不大,就四间房,每间不过放一张chuáng和一个衣柜的大小。
高姝雅将鹿妍扶进自己房间。后者醉了以后很乖巧,只是犯困,躺在单人chuáng上扒拉着被子,像滚棉花糖一样把自己裹成了个球。
等高姝雅开了空调,回头一看,喝醉的鹿妍快把自己闷在被窝里憋死了。
她忙去抢救,被角下终于露出鹿妍染着cháo红的小脸,阖着眼,纤长的睫毛耷落,眉尖也不太愉悦地蹙着。
凶巴巴的,但不知道怎么,就是能看出来有点委屈和无措。
高姝雅实在想知道原因,趁着鹿妍半醉半醒,问了句:“妍妍怎么了?”
“……”鹿妍困得难受,动了动唇,半晌才低回,“妍妍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没想到这句问完后,鹿妍阖落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醒了。
气氛顿时有些缄默。高姝雅正想继续问,鹿妍却从被窝里伸出手,紧抿着唇倏然拍了几下被子,一阵闷厚的响声。
十成十的发泄小脾气。
她一字一顿道:“……男人,都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