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乐的见牙不见眼,孩子的钱她不会要,但总觉着这生意不靠谱,不如多置些田产,没什么风险,还能产些粮食。
周老先生让她在院里白住了那么久,如今要离开,也得好好打声招呼,本就是图她做饭手艺,这才留她白住,虽说现在有了厨娘,烧的菜色却比不上她。如今还没好生跟周老先生提过,今儿中午关了铺子,买些好菜,去整治一桌谢过周老先生,提上一嘴,便完全搬出来了。
天一冷,街上就没什么新鲜菜蔬,称了两只猪蹄,又买了一把小青菜跟胡萝卜,走到顶前头有个豆腐摊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他爹磨得豆腐好吃。
拎着菜篮子回去,那厨娘已经点火准备烧菜了,何霜降把人拦住,跟着解释
“婶儿,今儿我来”
这烧菜婆子也是认识她的,一开始来的那几天就见到人了,她这手艺还是何霜降拍板,才得以定下的。
何霜降拦着不让她做饭,她自然知道是这小娘子自己要露一手了,于是在底下帮着看火。
猪蹄若不炖到软糯,周老先生是嚼不动的。虽说他上了年纪,牙口还不错,可还是尽量吃些软乎东西好。
等烧好拿着食盒准备敲周老先生的门,里面碰巧被推开了,贺三郎满面含笑
“来给先生送吃食?”
何霜降点头,又想到才将看到外面不少人看榜,随口问了一句“我瞧着衙门往外贴了红榜,三哥哥可去看了,考的如何?”
“中了,先生教的好,第八”贺三郎面上云淡风轻。
“真的?那以后可就是举人老爷了!”贺家三郎帮了她家许多,如今人家体面,她自然也是开心的,且贺三郎年岁还不算大,将来成就必然不可估量“那明年chūn闱三哥哥你怕是还得去一遭……”
“明年chūn闱便不打算再去了,今秋已是侥幸,且耗费巨大,我这肚里有几分墨水心里也有数,若真进京,只是白糟蹋银钱罢了”
贺三郎连连摆手,似乎打定主意今chūn不再进京赴考。何霜降有些惋惜,chūn闱四年一回,可他说的也有些道理,总归都是别人的事,她也插不了手,再者说了,她又出不起人家的路费。
周老先生没听她提过开铺子这回事,现下一听还有些不好意思,以为是自己找个新烧饭婆子,让她没了用处她才要走的。
何霜降哭笑不得“只是前些时日机缘巧合,赚了些银子,前几日盘了间铺子,如今开张了,就在四方街那”
“那就好……那就好,等我叫守文去捧捧场”
猛地提到何守文,她原本开心的脸也垮了下去,周老先生虽不知道何守文怎么同她闹得这样僵,还是自觉失言,摸了摸胡子,假装咳嗽,暂且揭过这一篇。毕竟他都闻到食盒里的香味了,新来的婆子一日三餐都做的一般,不像何霜降做的饭,总让人觉着吃不够。
反正话已经说清楚了,何霜降便退出去了,碰巧何守文外面候着。
原本两人也算不上熟,开始何霜降不知情,也是心疼过他的,此时知道这孩子的身份,说不气愤是不可能的,且还骗了她,若不是她爹记得他的模样,只怕现在她还拿仇人当亲人呢。
当初何大牛腿叫人打断了,在chuáng上躺了几个月,这家人却卷着钱远走高飞,这回报应可不就来了。何霜降也想通了,这事儿终究是大人的恩怨,与他无关,这事儿却实也是一根刺,拔不出咽不下的,有时候瞧着也觉得何守文可怜,但她却不能代替爷奶爹娘原谅。
无妨,只当不认识吧。
何守文拦住她不叫她出去,声音带着哭腔,这些日子叫周老先生养着,脸上多了些肉。
“阿姊…”
何霜降翻了个白眼“谁是你阿姊!我就一个弟弟,叫何永安!”
这话说的重,也直接叫了石头大名。
“爹娘跟大哥都不在了!泉姐儿也叫人卖到醉仙楼给窑姐儿当使唤丫头。她还小,那会儿还没出世呢,什么都不懂的,也没享过福,尽跟着受罪了,,连肉的滋味儿都不曾尝过,泉姐儿与我爹娘一点也不相gān……你救救她吧…叫我做牛做马也使得”
何守文说着说着跪到地上,头磕的砰砰响,何霜降让开身子,不敢受。
他口中的泉姐儿,应当是三叔最小的闺女,三叔一家子离开沧州那会儿,还没有泉姐儿。
这醉仙楼是什么地儿,进去的姑娘哪有好好出来的,哪怕就是个使唤丫头,不出笔大钱,也不会轻易放出去。
况且她不是什么圣人,即使有钱,醉仙楼那种地界儿,岂是她这小丫头片子能去的。
何霜降听着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也确实没什么法子,自然不肯把麻烦揽上身,俯身把何守文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