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远许久没沾过肉食,但才醒也不能立即就补些大鱼大肉,这粥是再合适不过的。谢明远听见她进屋的声音,就睁开眼,看着她过来。
何霜降怕人家看见,悄悄栓上门。
把粥搁在桌上,先给谢明远倒了杯水,眼神示意他坐起来喝一些。
谢明远躺在chuáng上不动弹,幽怨地看向何霜降,虚弱开口“昏的久了,全身上下使不上力气”
何霜降听此,又使了吃奶的劲儿把他拽起来
“你这几时能恢复好?不会以后都不行了吧?”
“……”谢明远脸一黑“歇几日自然就能恢复了”
背后靠着软枕,谢明远半躺在chuáng上,颇有那么几分病西施的味道,何霜降悄悄笑了笑,端了水喂他喝了——他如今手都抬不起来。
“这粥可费了我好些功夫,等你好了,可得好生报答我”才从食盒拿出来,粥还烫着,何霜降chuī了chuī,喂到他嘴边。谢明远定定看着她的脸,半天回不了神。
何霜降还当是他躺的日子太久了,脑袋都躺麻了,轻轻啊了一声,示意谢明远张嘴。
“你既然醒了,那我过几日就得回去了,若是路上赶得及,到家还能过个年”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谢明远拽住她的手腕“你急着回去做什么?”
感受到腕间的力道,何霜降一脸狐疑“不是没力气么?”
“……”
外头有人敲门,何霜降将手中空碗放回桌子上,又跑去开门。
“如何?谢将军有动静没?”笑面儿只是随口一问,并不觉得谢将军能醒过来,又把手里的两个牌子递给何霜降“这是东大街那家客栈,你同你家弟弟歇在那儿,过几日圣上下令,我便差人送你回去”
“晓得了”
何霜降跟石头俩都是头回来京里,瞧什么都新鲜,新帝登基已经有几月了,京中如今重新繁荣起来。她这心也野,一来京城就开始谋划在这京中开铺子能不能行,酒楼暂且不提,开个朝食铺子。
想是这样想的,进去一问,这单是一个小小的门面,都比扬州城酒楼价儿还贵,若是租个店面,从街头看到街尾,大小铺子,都各自都着营生,除非顶顶有钱,要不想在这天子脚下开铺子,只怕难如登天。
且这京中一脚踩下去,七个都是有品级的京官,剩下三个,就是王侯贵族了。
赵夫人听说何霜降来了,特地去客栈寻她,何霜降许久没见过阿元,正好跟着她一并去瞧瞧。阿元在石头后面也念了不少书,石头也挺想那小鬼的,因此也跟着一并去瞧瞧。
“我家阿元亏得你们照顾,如今性子开朗多了,我男人才走那会儿,家里一团乱,也顾不上他,有时才说他几句,因此这孩子渐渐地,性子就养别了,虽说也听话懂事,只是没了孩子心性,去你那儿待了这么长时间,再回来家里就多了些人气儿”
“您知道就好,往后少说阿元些,他心里都懂着哩”何霜降跟着赵夫人去了她府上,新帝即位以后论功行赏,圣上亲笔给她家酒楼写了牌匾,这比多大的官都体面,寻常人绝不敢来找事儿。
阿元知道自家娘亲今儿出去了,却不知道为何出去,才听见声音,就出来迎,看见何霜降,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又跟窜天pào似地窜到石头身上扭个不停。
赵夫人想把阿元抱下来,石头反倒躲开了“无事无事,阿元人小,不重”
“先去吃饭吧,今儿也叫你瞧瞧咱汴京城厨子的手艺”赵夫人朝何霜降眨眨眼,知晓她是个会吃的。
要说何霜降,去过的地儿也挺多的,沧州逃难一路上,过了青州,贺州,晋州许多地方,但真论吃过的能提上名号的东西,除了过年时沧州人炸的麻花,再就是清水城这边过年人家做的糕点丸子,或是炖的汤锅,再地道一些的,也就没尝过了。
她自家酒楼饭馆,菜式尽是自个儿想的,或是大厨们自个儿做的,兴许百年后也能成地道菜,但这几年是不能够的。
“党参乌jī汤,冬日里喝暖和,我特地叫后厨留了一份,否则不出半日就没了”
“糖醋鲤鱼,这是huáng河鲤,人家夜里捕一些,一早就送来,每日也没多少”
“这清蒸白鳝,套四宝,汴京烤鸭都是我原先从各地买回去的菜,再改了改”
冬日里这些大荤菜色吃的人不免腻味,店里小二极有眼色,端了脆生生的萝卜条过来,何霜降尝了一口,眼睛一亮
“这……”
赵夫人接茬“这是四样特色菜当中的最后一道,最是慡口,每桌客人,无论点了几样菜,都只送一盘”
一盘自然不够,这酒楼甚至不少人,就为这一盘子脆萝卜来这儿点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