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还没到饭点,酒楼里头人就坐满了。
还没忙活一天,何霜降就腰酸背痛了,采买是她,掌勺的也是她,如此一个人顶了好久,等有厨子上门问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厨子是扬州本地人,去年不少酒楼都因此歇业,他也被东家遣走了,家中也没什么田地,已经啃了数月的老本,再不出来找些活gān,只怕一家人都要喝风去了。
这厨子一来,何霜降才勉qiáng松快些。
店里几个伙计在清水城都习惯了,到扬州来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周老先生留下来的宅子够大,几个伙计就住在外院。
要么说扬州比清水城大呢,虽说酒楼比清水城的小,但生意却比清水城还好,且扬州的酒楼到黑天也不一定打烊。
才一个月的功夫,清和酒楼的名声就打出去了,一来是味道好,二个就是坏境清幽,扬州不比清水城,她的那些菜在清水城的算是顶尖的价儿,在扬州却算不得什么。
许是去年大启乱了一波,大家都舍不得吃吃不得喝,今年一开年,不少人就爱下馆子,大鱼大肉乱点一通,有钱的吃,没钱的也吃。
总而言之,酒楼每日来的客人都满满当当的。
到五月份,酒楼又招了两个厨子,皆是头一位厨子从前的朋友,何霜降至此彻底丢开厨房里的活。每日烟熏火燎的,脸都蒸坏了。
等得了闲,又去了一趟贺云香那儿,她还不知道自己新开了饭馆,还有多亏去年她给的那些粮食,才叫几人能撑到大乱之后。
快到五月节了,云香嫁过去的那家人,人口众多,家里下人繁杂,她拎了几大盒粽子,并着咸鸭蛋,也算是回礼。总不能白拿人家的,没的遭旁人诟病。
“你如今开铺子那儿,原先是个布庄吧,我还去买过料子”贺云香这几日胃口都不大好,这会儿勉qiáng尝了个粽子,味道竟还不错,没叫她反胃。
“下回去瞧瞧,我亲自做菜”
贺云香听她说亲自做菜,不自觉咽口水“近来胃口一直不见好,改日真得进城去吃吃你做的菜,原先你在清水城开业我没去捧场,这回说什么也得去瞧瞧”
“胃口不好?”她说了一串何霜降都没在意,只听见了胃口不好“怕是有小娃娃了吧,我嫂嫂胃口不好,找大夫看了,说是有了身孕。快去叫你家婆母寻个大夫来瞧瞧,若是真的,往后可得注意些了”
看贺云香这样子,恐怕八九不离十,若真有了身子,往后就要多注意些了。
她跟贺云香虽说同岁,但一个生在年初,一个生在年尾,回头张氏若晓得贺云香连孩子都有了,只怕更要催着她快些相看人家。
上年那事儿以后,基本没什么人来提亲了,就是有来的,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样子连张氏都看不下去,再不就是遣了媒人来提亲,但那媒人话里话外却说何霜降配不上人家,人家能看上她,那是何霜降的福分,着实将张氏气的够呛。
张氏一气,又开始唠叨何霜降,若不是她到扬州来了,只怕她还要在家唠叨呢。
她回来没几天,贺云香就跟来她酒楼吃饭了,也带了好消息,她确有了身子,边上站的是她夫君,二人看着很是和睦。
何霜降扶着云香去了二楼雅间,有个小丫头在边上伺候。她那夫君借口有事,先走了,显然是想给二人留些地儿说悄悄话。
“你这怕是好几日都没吃好了吧,我瞧着瘦了许多”
贺云香揉了揉太阳xué“吃什么吐什么,入夜以后还睡不着,凭口气吊着似的”
“我去给你做些清淡好下口的菜色……”
贺云香本想拉着何霜降聊聊,没想到她这一溜烟跑的没影儿,拦都没拦下,也确实馋她做的菜,想起来又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加个拍huáng瓜!”
家里有些笑面儿原先给的菜籽,说是从西域带过来的,张氏种了一些,熟了以后红彤彤地挂在秧子上,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
去年把籽晒gān了又种了不少,前几日刚熟,采买特地送了两框子过来,在酒楼卖的也很是紧俏。
天一热,凉拌了吃着最是舒心,厨房里还剩了几个,原本想留着自个儿打打牙祭,现在贺云香来了,自然也该叫她尝尝。
贺云香如今吃不下荤食,可总吃素也不行。老老实实的剁了些肉末,绞了葱姜水,和面打成丸子,炸过一遍再大火红烧,盛盘以后撒上,吃着细腻,没什么腥味儿。
锅里蒸的木桶饭也好了,一开盖,白气就从花花绿绿的颜色里飘出来,用饭勺拌了拌,玉米粒混着腊肠,还有圆滚滚的豌豆,就和到一起去了,里头还搁了何家祖传的酱。
搅和匀了盖上盖子,再焖一会儿就能盛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