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远笑
“谢谢姑娘今个下的面”
“不妨事”
俗话说饱暖思yín/欲,这一吃饱,再对着这张人神共愤的脸,何霜降不免有些心软,也不知这郎君是经了什么事,一派超然脱绝的模样。
谢明远手心翻转,先前那小金锞子又出现在他手上。何霜降忍不住盯着他腰间瞅,也不知道放哪了,欻一下就又出来了。
“姑娘拿着玩罢”
一双大手伸到何霜降眼前,她这才看到这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刻着吉祥如意的小金锞子,而是融成小马驹模样的小金块,瞧着比之前那个可大了不少。
何霜降悄悄回头看了两眼,爹娘没过来。
只是这也……太贵了,她虽然喜欢这样式,但万万不敢收。
“收下吧,没人瞧见”
谢明远的语气像在哄骗孩童,何霜降鬼使神差的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一下,这金色小马驹活灵活现,分外讨喜,还带着些余温。
谢明远见她收下,拎着食盒走了,何霜降这才想起来,原本是想给他拿把伞的。
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愉快了哼了几句不成曲的小调,一蹦一跳转身回屋了。
外面风刮得呼呼响,大冬天这时辰起chuáng完全就是受罪,可没法,得赚银子,爹娘一早就走了,昨晚雪又下了一夜,今早外面一片白,几只家雀儿在院子里那棵栀子树上跳来跳去,等何霜降走过去,呼啦一声全飞了。
何大牛买回来那猪蹄,说是张氏想吃,结果没吃上,今天也没带走,一只太多,她也吃不完。
这猪蹄吃着香,处理起来却也麻烦,何霜降坐在柜台后面拔毛,许是雪厚,今儿没多少人出门,除了照常来拿烤鸭的各府家仆,基本没什么人来店里。
得闲去厨房把猪蹄卤上,架了柴禾,又洗了个手去前头铺子。这猪蹄她一个人肯定吃不完,中午还得送些给石头,昨天瞧他瘦了不少,好生给他补补。念书熬人,她知道。
原本以为上午没生意了,没想到卤猪蹄的味儿一飘出去,不少人又上门了,想问问是不是添了什么新鲜吃食,得知猪蹄不卖,具都丧气的走了。
猪蹄炖了一上午,表面油汪苏烂,入口即化,中间的蹄筋有些嚼劲。留了几块自己吃,其他的趁着中午人少,关上铺子全送到周老先生那去了。
还有两双鞋,她闲时做的,都絮了棉,穿着不冻脚。大哥跟石头房门都是锁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只能叫做饭的婆子帮着转jiāo。
石头跟大哥都不在,她自然不好多留,跟周老先生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刚出大门,何守文就从后面追上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上满是泥水,脸冻的发红
“阿姊!”
何霜降皱眉“上回已经同你说过,我不是你阿姊,你家的事与我也毫不相gān”
“我求您救救泉姐儿……救救她罢,她才几岁?您这回千万救救她”何守文声嘶力竭,转而垂下头,两腿跪着爬到何霜降脚边上“先前瘦的不能看倒也罢了,现如今好容易养回来些肉,那醉仙楼的老鸨,竟想……竟想……”
何霜降长叹一口气,想拽他起来,却拽不动。
“阿姊……您救救泉姐儿,我做牛做马报答,下辈子也忘不了您的恩情……”
“你叫我如何救?你当那醉仙楼是谁都能去的地儿?”拽不动他,gān脆换了个方向,她年纪小,可不想折了寿。
何守文听她语气似乎有些松动,砰砰朝地上磕了几下“那鸨母要五十两银子赎身,只要五十两银子,往后我跟泉姐儿,生死全凭您……”
“呵……我要你两条命做什么,才将你卖给周老先生,人家心善才将身契还你,你倒好,转手又将自个儿卖了,真真有出息”何霜降鼻子里哼了一声“且五十两银子,说的轻巧,嘴皮子一碰,叫我给你变出来?”
何守文声音弱了几分“听烧饭婆子说,您在城里开了铺子,想着兴许有些闲钱,能先救了命……泉姐儿那边再拖下去就不好了,你就帮了这回吧”
说着又朝地上磕了几个头,何霜降拉不住,只见他额上青青紫紫,往外渗血,心头微软,几次三番的,说不动容也不可能,本想余钱留着再盘个铺子,这一开口,直接朝她要百两银子。
“你先起来,这钱只当我借你的,也不求你做牛做马,我不收息,无论扛包还是做工,你以后还上便是。且我只可怜你那妹妹,跟着你爹受尽了苦,只此一回,再无下次,这事儿了了,我们两家从此再无gān系。”
将跪在地上的人拉起来,这才发现何守文衣着单薄,手上全是冻裂的口子,底下更是穿着草鞋,比乞儿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