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白板擦递给张大圣后,他面带煞气地回到座位上,直接双掌齐上按住司越的肩膀,将满手的水和洗不掉的墨全都擦在他白色的校服衬衫上。
司越任由他泄愤似的抓着自己摇来晃去,几乎不动嘴唇地说:“我昨天还提醒过你说今天有体育课,要记得多带件校服。”
“不,你没有。”宁随说。
“就算我没有,”司越回头看他一眼,“课表也挂在班级群里叫你呢。”
宁随:“……”
这回没得洗,他是真忘了。
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上犯傻,宁随觉得有点没面子,于是他把司越的脑袋推了回去:“学习委员不要带头开小差啊。”
司越没吭声,顺着他的手转回去了。
更新装备后,张书圣又开始笔走如飞大写特写,宁随靠在椅背上,脑袋端正地对着讲台,手心却悄悄在裤子上蹭了蹭,余光也克制不住地往他刚碰过的司越的鬓角耳廓上瞄。
他不用看也知道司越发尾下的腺体到底藏在哪里,那渺渺浮浮的醺醇酒香就是从那段修长的颈后逸散出来,在澄澈的阳光里游弋着。
因为只有宁随能闻见,所以它们就丝丝缕缕地循他而来。
宁随反手摸向自己的脖子,隐在皮肉下的腺体轻轻一跳,似乎传来了一点若有若无的温热。
“我真的说了,”司越忽然又偏回了头,他的眼神看起来有点认真,“昨天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你在画皮卡丘。”
宁随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于是他试探着拍了拍司越的肩膀:“那我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一下?”
“你要不原谅也行,”司越面不改色地说,“明天你就去食堂吃芹菜青椒炒苦瓜。”
宁随:“……”
光听这几个字他都能闻到味儿了。
这玩意儿必不可行。
“你看我都掉头发了,”为了吃饭,宁随忍痛一拔,捏着两根毛举到司越面前,“它小小年纪受不了这种苦,真的,一餐吃不上肉都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宁随一通胡扯,最后见司越撑着下巴一副“你继续编”的样子,他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桌,你可怜可怜我呗。”
他握着司越的肩膀推了推,指腹下的锁骨突兀坚硬,贴住他小臂的肩胛骨清隽笔直。
司越像是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往他面前一摊:“麻烦这位可怜人把我的学费结一下。”
宁随从他桌上拿了支笔放进他手里:“给。”
司越:“……”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他把那支笔拍在宁随桌上,“待会就用得着了。”
“gān什么用?”宁随忽然想起什么,随口说,“不会又让我写检讨吧?”
“我觉得用行为检讨代替形式化的书面检讨会更有教育意义,”司越也陪他瞎扯了一句,然后才说,“待会下课跟我去誊分数。”
宁随问:“那课间操呢?”
“翘了。”司越说完,摸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还有这种好事?
宁随觉得司越这不是想让他检讨,而是想让他捡便宜。
运动员进行曲一响,整栋教学楼都“哗啦啦”震动了起来,学生们比肩接踵地涌入楼道直奔操场,司越却带着宁随逆流而过去了老师办公室。
两人敲门进去,数学老师严珊正在批改刚收上来的作业。
“来啦,把昨天的卷子拿去登成绩吧,”她抽出花名册放在试卷上,这才抬想起来问一句,“咦,怎么是你们俩啊?我的课代表呢?”
“潘正航说他缺乏锻炼,主动申请去课间操领舞了。”司越一边整理试卷一边信口雌huáng。
宁随想起刚才在他对话框里看见的潘领舞的头像,忍笑从他手里分了一半出来自己抱着。
“那我下次得让他到讲台来上领一段,”严珊眯着眼睛笑了笑,“那就辛苦你们两个啦,去吧去吧。”
二人又一前一后回去了。
教室里空dàngdàng的,宁随把试卷扔在桌面上,自己也坐在一旁,一边晃腿一边翻找,很快就把他和司越的卷子先挑了出来。
这些都是昨天的课堂作业,不算考试,没想到连这也要录成绩。
他随口问了一句:“严老师高一教你们班的时候也是这样吗?所有的成绩都要记录在案?”
“嗯,她是人如其名的严,”司越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她以前教我们班?”
“啊我……”宁随被他问得心头一跳,“我有时候路过,看到她拖堂,就记住了。”
“哦,”司越点点头,把卷子递给他,“来吧,你念我记。”
宁随松了口气,拿起卷子开始报名字和分数:“第一个就是你自己的,142分……啧,你是人吗?我看看我的……我才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