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下上衣,用自己的衣服擦掉了身上残留的蜂蜜水,然后换上了宁随给他的衣服。
软甜的水蜜桃味缓缓融在他的清酒里,酿出一汪沁人心脾的醉意。
把换下的衣服塞进书包,再整理好衣领和兜帽,司越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能透过它看见里面埋头装死的某人,他笑了笑,屈指轻叩门扉:“早点睡,晚安。”
宁随趴在门边偷听司越的动静,这边下楼的脚步声刚刚响起,那头他就已经扑到了窗边,翘首以待地打算上演一出《目送你的背影》。
但司越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打着手机电筒下楼后,像是心有灵犀地转过身来,一仰头便准确捕捉到了趴在窗台上的宁随。
剧本临时更改为《王八看绿豆》,宁随却鼓着腮帮子直冲他笑,还高高举起了手臂挥舞着,唯恐司越看得不够清楚。
于是司越也举着手臂,一边挥手一边倒退着走,直到小路尽头的弯道彻底隔绝了二人相望的视线。
宁随保持着那副傻笑的模样,身体一歪趟倒在地毯上,他发烫的脸颊贴着冰凉的书封,呼吸chuī拂着夹在其中的纸张,那些稿纸仿佛听见了他的心跳,也跟着颤颤悠悠的dàng着。
而稿纸真正的主人的信息素还留在这个房间里陪着他,迟迟不肯散去。
…
远在夏城的蒋敏收到家里阿姨发来的消息,得知司越居然大晚上十二点了还没回家,她十分担心地打了个电话过去:“司越你在哪呢?你们学校的狂欢夜不是早就结束了吗,怎么还没回家?”
“我们在学校门口聚餐,”司越说,“吃了顿火锅。”
“你们全班都去吗?”蒋敏有点不放心。
“不是,林继衡他们,十几个人,还有宁随,”司越顿了顿,舌头忽然一歪,“你知道他的吧?”
“哦,”蒋敏浑然不知这句话背后的深意,“知道啊,你的新同桌,那你们现在吃完饭了吧?”
“嗯,我刚送我的新同桌回家。”司越咬着其中两个字笑了,心说我还顺便亲了亲我的新男朋友。
蒋敏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到家?”
说完她就觉得不合适,司越该不耐烦了,没想到司越却说:“已经在车上了,大概还有十分钟吧。”
蒋敏狐疑地皱起眉头。
她家叛逆的儿子今天居然意外的乖,不管说什么都话中带笑,不管问什么都详尽回答。
今天这是怎么了?山丹丹花开红艳艳了???
她一脸迷惑地盯着桌上开了免提的手机,坐在一旁蹭电话的司奕则把握机会果断出击:“叫他明天回来看爷爷!”
蒋敏在司奕的腿上打了一巴掌,没怎么抱希望地开了口:“司越啊,要不你明天来趟爷爷家?”
之前一百个抗拒的司越平平淡淡地说了两个字:“行啊。”
“真的?”蒋敏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一不小心就给了他反悔的机会,“你真过来?”
司奕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媳妇儿一眼,气得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凉茶。
然后他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儿子说:“我让司机师傅直接送我去机场,我现在就订机票。”
司奕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以为自己在做梦的夫妻俩:“???”
真的在做梦、一路梦游着到了夏城,飞机都落地了才回过神来的司越:“……”
大早上六点钟,司越沉默地站在夏城机场的行李提取处,再三确认了订票和登机的都是他本人,而不是被什么神秘势力qiáng行绑架后,他终于放弃了抵抗。
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马上调头飞回去。
反正国庆节不能陪男朋友,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去见见那个臭不讲理的老爹也不是不行。
糊里糊涂地折腾了个一宿没睡,他虽然还不觉得困,但也不想再奔波了,去就去吧,大不了关在房间里刷题。
于是他抱着胳膊站在原地,开始等行李。
一直等到同机的人全都走光了,也没等到一根毛。
司越拧着眉毛叹了口气,他转身往行李服务柜台走去,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自己拿的是哪个行李箱,家里的那堆箱子刚从脑子里跳出来,他整个人就钉在了原地。
靠,他根本没带行李箱。
昨晚挂掉电话后他就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直奔机场,压根儿没回家收拾东西,浑身上下只剩一台手机和从学校背回来的书包,包里也只装了作业和一瓶信息素香水,外加那件揣了一夜的皱巴巴的衣服。
司越终于被自己气笑了,他颇感新鲜地摸了摸下巴,心说原来他也有这么傻bī的时候。
没找到那个莫须有的行李箱,但是三魂终于找到了七魄,司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彻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