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公主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侍卫先前可以让其他身有诰命的夫人离开,却不能让元安公主离开,于是对着公主行礼入庭院禀明虚云大师。
赵昶安正在吐息,听到了明衍郡主四个字,呼吸一顿,气息霎时间就乱了。
虚云大师睁开了眼睛,开口道:“你的心乱了。”
赵昶安坦然承认:“是。”
虚云大师笑了笑,觉得这三皇子果然有慧根,能引他向佛,是大齐之幸,于赵昶安自己而言,也可以替他避开一场祸事。
修行到一定阶段,虚云自觉每没到知天命这一阶段,也能感受冥冥之中的某些气运流淌。
例如从明衍郡主那里,他一开始就可以看到了浅淡的功德金光,魏昭神色清明,是苍天所泽,她心思浮动期间,也把金色的气运沾染到他人身上;从祁明萱那里,可以看到幽深到极致的暗黑色气运,随着她的思绪起伏,身后的幽黑气运在翻涌,释放出浓厚的恶意,也让其他人沾染上了黑色。
虚云在外游历,感觉到了京都里有契机,就到了法决寺,他在到法决寺的那天晚上,就遇到了从三皇子府邸离开的三皇子。
赵昶安那天是求到了法决寺这里想要让住持助他出家,因为虚云大师在场,这烫手山芋就被住持丢在了虚云手中。
法决寺的住持说道:“实不相瞒,倘若是见到了盛怒的汪贵妃,只怕我受不住,无法助三皇子出家。”
住持愧疚,说完之后双手合十念了佛号。
虚云也双手合十,他应下了这一差事。
如果说魏昭与祁明萱两人是一光一影的气运涌动,赵昶安像是被层层裹住的蝉蛹,他身上背负了许多,像是被束缚住不得解脱,更是被幽黑气息裹着往深处拖拽,而佛光可以助他破蛹,也把他从深渊里拽出来。
所以虚云应诺下朝会时间就在宫门外候着,之后更是陪三皇子一起禁食,顶着汪贵妃吃人的目光陪着三皇子离开宫殿,到了这法决寺里修行。
想到了先前的事情,虚云微微一笑,明衍郡主的金光也落在了三皇子身上,事实上,在佛光度化三皇子前,明衍郡主的功德金光拂照在三皇子身上,那点金色也是让三皇子得以存活的原因。
虚云想到了这里,对前来禀告的侍卫说道:“请两位女施主入寺。”
侍卫:“还请大师见谅,贵妃娘娘吩咐过,等闲不得入寺,若是方便的话,大师还请出寺走一遭,若不然,我去请两人离开也是好的。”
法决寺是京都里的名寺,这期间还有其他人来礼佛,侍卫都是一一劝离的。
赵昶安笑道:“一个是上了玉牒的公主,一个是诰命在身的夫人,也是你口中的等闲?就算是贵妃娘娘在场,也不会说是等闲的。再则是,倘若他们是等闲,那么三皇子妃是不是也是等闲?”
赵昶安这些日子见过一次祁明萱,祁明萱的表情十分古怪,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裹挟了针对他的恶意和恨意。
赵昶安想,她有那么多的野望,结果自己不配合,心生恨意也是正常。
她是三皇子妃,就算是自己出家了,完璧之身也无法再嫁,关于这一点,赵昶安对祁明萱是有些许歉意的。不过他对祁明萱的歉意反而不如对汪贵妃的浓厚,毕竟他一开始就流露了对祁明萱的厌恶,也表明了自己无意那位置,是祁明萱觉得可以改变他,一定要做三皇子妃,现在的局面也多少有祁明萱自己的选择的结果。
这或许就是佛家说的,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所以他也不必多对祁明萱愧疚,她梦里有老神仙,却走上这样的路,是她自己种下因,自己得的果。
侍卫听到赵昶安的话连忙跪下,“三殿下还请恕罪。”
侍卫的背上起来一层毛汗,三皇子称呼汪贵妃为贵妃娘娘,让他恨不得掩住耳朵,生怕汪贵妃从哪个角度里钻了出来,她自然不会对赵昶安发作,但是所有的怒火都会发泄到下人身上。
以前三皇子都是叫汪贵妃为母妃,现在成了生疏的贵妃娘娘,显然已经割断了尘缘。
赵昶安自从割了头发后,不光是头上一轻,更是觉得心中某些羁绊被割舍掉,闭眼捻动手腕上的佛珠,心思平静。
虚云大师看了一眼三皇子,对着侍卫说道:“柳夫人暂且去后山小坐,不如让元安公主入内。”
侍卫连忙应下,出了寺庙门去见公主与柳氏。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柳氏对去后山也毫无意见,“chūn日光景好,我就在后山里候着。”
元安公主跟着侍卫见到了三皇子。
他与虚云大师两人坐在小院的石凳上,他们两人的身后是开得簇簇的桃花,一阵微风chuī过,花瓣打着璇落下不少,有一朵花落在了三皇子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