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曾毅看着李典吏说道:“其实,光是之前的那些事,就足以让林县令去云州府做个五品的文官,还是因为罗大人压了压林鹤的官路,打算让他继续掌郧安县,才有了翔安县和郧安县合并的事,两县合并,他切实改变了这个县,做到了人口增长,百姓富足,所以现在最适合林鹤的就是建安府知府这个官位。我想,无论是户部还是吏部,甚至还有兵部都想看到林鹤掌实权,而去一个其他地方,都不如建安府好。”
“其实我年龄大了,jīng力也不够,现在退了以后在家养养花,教育一下子孙辈,也挺好。”
同样品阶的官员是有区别的,同样是从四品,承宣布政使司里的参议就是从四品,建安府的知府也是从四品。别看潘曾毅到了云州府,见到了参议要敬重,那不过是卖参议面子,真正能够掌权掌握钱的,才是更好的官职。
林鹤既然能够让郧安县增产,给郧安县了细水长流的两个大产业,那么如果做到了建安知府这个位置,是不是也能惠及整个建安?潘曾毅也最多提前了一两年告老,索性做出个人情,也算是与林鹤接下善缘,今后指不定还有求到林鹤的地方。
听到了这里,在场的官员都沉默了下来,林鹤要是下一任的建安知府,那可都是他们的上峰,只是……三年的时间从七品到从四品,这速度也太快了一些。
潘曾毅笑道:“行了行了,只是先写了告老书,等到jiāo接还有些时间,林鹤我见过好几次,他为官中正,性情很是平和,你们若是与他公事便晓得了,就是他有些认真,事事都要求留下备份,事事弄得清明,可不像是我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
潘曾毅这是提点下面的人,李典吏有些本事,就是喜欢脑子记事,不爱落在笔上;吴典吏有些贪图小恩小惠……
林鹤也懂得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会给下面留一点口子,但是总体要比他严。
宋典吏忍不住问道:“潘大人,您就这么肯定,他会接任建安府知府?毕竟是连升四级,他当时还是得罪了……总之应当是很难的。”含糊带过去的是汪贵妃三个字。
潘曾毅也知道林鹤得罪了汪贵妃的事,不过他更知道,林鹤那郧安砚就走了太子的路子,就连礼部尚书欧旵都对林鹤的印象不错,更遑论因为千里眼,兵部尚书会有助力;因为灭蚊之事,还有现在的玉麦几乎是水稻两倍的产量,户部尚书本来就是沈家老太爷的学生,只怕更是会推崇林鹤。加上他告老主动挪出来位置,林鹤几乎是九成九要连升四级。
此时的潘曾毅只是微微一笑,含蓄对诸位典吏说道,“诸位平日里事务冗杂,好不容易轮着了休沐日,只怕也少有踏青赏花,郧安现在的jú花和桂花正是好时节,诸位若是有空,可以去郧安看一看。”
潘曾毅去郧安本来只是公gān,因为恰逢桃花开的时节,当真是被落英缤纷的桃花给镇住了,后来郧安的码头建好之后,他还带着孙女儿去赏jú花。
繁盛的花,热闹的县城,百姓笑容洋溢,潘曾毅久久不能忘怀那一幕。
潘曾毅愿意现在告老,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亲眼见到郧安的变化,他本来就是建安府的人,他已经年迈,希望整个建安府有一个更好的父母官,能够让建安府发展得更好。
潘曾毅的这一封告老书很快就到了罗玑的手中,罗玑与潘曾毅私下里谈过一次之后,一封折子送到了户部来。
户部衙门里,上好的银霜炭烧着,卫淞红着脸,额头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他现在才是正七品,直接升到了从四品,这不是胡闹吗?”
“卫侍郎,现在可不是正七品,应该是从六品了,刚刚我同管尚书说了,这郧安县缴纳的公粮是六万七千石,按照标准,是从六品的官员。”说话的是黎嵩,他是分管湖江清吏司的郎中,黎嵩喜欢踏实做事的人,以前卫淞是户部郎中的时候两人就不对付,现在卫淞是他上峰,黎嵩依然是直言不讳。
卫淞的额头已经冒汗,“好,就算是从六品,也万万没有到从四品的道理。这是连升四级!”
旁边笑着的蔡岘慢条斯理说道,“卫侍郎,您可别上火,看您这脸红脖子粗的,让人还以为这林鹤得罪了您呢。”
户部衙门里有人发出了闷笑声,慌忙捂住了嘴,埋头偷乐不让卫淞瞧见。这户部衙门里谁不知道卫淞是汪贵妃的人,而林鹤当年得罪了汪德全,所以这会儿卫淞上串下跳,就是想要压住林鹤。
卫淞假装没有听到那偷笑声,朗声说道:“我毫无私心,今年只是风调雨顺,郧安增产了,不足以让林鹤升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