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得甬道,幽深昏暗,在这寂静的深夜,更显阴森恐怖,寒气逼人……
为看得清楚一点,杨靖儿瞪圆了双眼,眨都不敢眨,寻找刚刚若隐若现的那几声呻吟。
甬道尽头,是一扇肮脏漆黑的铁门,在那门的上方,有书本大小的窗户,那沾满污垢的小窗玻璃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几个血手印……
杨靖儿的脚步顿了顿,又强装镇定,继续缓缓向前……
她的眼,缓缓出现在小窗,透过模糊的玻璃,眉间一蹙。
阴晦的狭小空间里,灯泡的电流似乎不稳,时而暗时而明,坚硬冰冷的水泥墙壁满是污迹,还挂着交错盘丝的蜘蛛网……
她垂目定睛一看,墙壁的角落里,蜷缩着几个瑟瑟发抖的乞丐,惊恐的瞳孔死死盯着对面,虽泥巴满脸,也掩不住那般胆丧魂消!
杨靖儿顺着他们的目光瞟向墙壁的另一端,目光落定的一刹那,她瞪大了双眼。
那是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从衣着可以看出,也是乞丐……他们倚靠着墙壁而坐,眼睛微张,目光呆滞,仿佛……死了一般。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们满身痤疮,脓包的外皮已翻面,即使隔着这扇铁门,这身防护服,杨靖儿都感觉闻得到里面的恶臭。
突然,一名乞丐抬头,瞧见了小窗外人影,猛地扑上来,随后角落里蜷缩的人也都趴在门边,极力敲打:
“放我们出去,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放我们出去……”
杨靖儿被这力道惊得猛后退,他们狰狞的面目,仿佛极力想要抓住这跟救命稻草。
她的心跳加速,眼前的乞丐这么喊下去,很快就会招来人。
杨靖儿定了定神,呼了口气,迅速转身,见墙角躺着的扫帚和簸箕,随手拿了起来。
“你干什么?!”
她没走两步,就迎上了前来瞧瞧的小兵。
杨靖儿顿了也就零点零一秒,随即举起手中的扫帚和簸箕,粗着嗓音:“我来打扫的。”
那人上下打量着她,许是防护服太过厚重,遮住了她些许瘦弱的身子,也瞧不出什么破绽……
“这么晚了打扫什么?下去吧!”男子不耐烦道,拿着铁棍向她身后走去。
杨靖儿弓腰应和一声,便缓缓向甬道外走去……
“梆!”
铁棍与铁门剧烈的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杨靖儿跟着一哆嗦,还好,有防护服做伪装,步子……也没有停顿……
“吵吵什么?再吵!再吵把你们都去打病毒!……”
这恶狠狠的声音在杨靖儿的身后越来越远,她却听得一清二楚,牙齿不自觉咬了起来,怒目圆睁,这群……没有人性的畜生!
“靖儿!”
她刚加快的脚步,被一声熟悉得叫声顿住了……
杨靖儿回头,被一股力量揪进一间房,她刚要反手与对方较量,定睛一瞧,原来是安桐。
她松了口气,才开始环视这间狭小的实验室,比起刚刚有实验台的地方,这里……干净多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杨靖儿轻声道。
安桐也并不清楚,摇了摇头。
就在此刻,杨靖儿的眸子落在柜子里的几个棕色试剂瓶上,眉头一皱,又向柜子,缓缓移去……
玻璃柜门被她们小心翼翼地打开,安桐取出试剂,小声说:“我们带走一瓶,带回去研究一下,他们到底在捣什么鬼!”
杨靖儿点头,又趴在地上的垃圾桶里,翻翻找找,终于……从里面拿出一个与之外表一样的试剂瓶,将旁边瓶里的满满液体平均分到这个空瓶里……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二人关好柜门,由安桐打头阵,探了探脑袋,便若无其事地出了基地大门。
脱掉充满汗臭味的防护服,她们又将那两个日本人拖了回来。
安桐竟点燃了一根香烟,杨靖儿大惑不解:“桐桐……你这是干什么?”
“这两个人迟早会被发现,不如我们来伪装一下他们的死因!”安桐道。
杨靖儿端详着他们,又好奇:“伪装?怎么伪装啊?”
只见安桐又讲手中的烟掐灭,再次点燃一根掐灭,片刻,地上变出现了一团烟头。
“来,我们把他们拖进屋里!”
杨靖儿虽疑惑,但也乖乖的照做。
一切……似乎准备就绪。
“泚——”安桐点亮一根火柴,微弱的火光映红了她俩闪着汗滴的双颊。
她随手一扔,目无波澜,这跟火柴恰好落在了床单之上,星星之火,徐徐烧起来,越来越红,越来越亮……
杨靖儿茅塞顿开,如此,便让他们死得名正言顺了……
“靖儿!我们走吧!”安桐握紧手中的试剂,转身离开,杨靖儿随即跟上!
此刻,夜凉如水,整个北山看似……静谧安宁,唯有一抹红光,照亮夜空。
杨靖儿与安桐行至山脚下,仰头而望,又互相对视一眼,匆匆穿进黑夜,仿佛……她们从未来过,也从未离开。
夜墨寂静,芊荨旗袍的里屋却灯火阑珊。
“靖儿,总体来说,从门口的甬道进去,有两条岔路,”安桐拿出一张纸,边画边分析着,“我走的那条甬道,是几个实验师的卧室,甬道很短,却十分干净,甬道尽头,你猜是什么?”
杨靖儿也严肃着脸问道:“是什么?”
“军火!很大一批军火!”
“什么?军火?这……他们是怎么运进上海的?”杨靖儿不可思议。
安桐倒没那么惊讶:“竟然这些试剂能运进来,军火……又有什么难的呢?”
杨靖儿垂目沉思,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呢?你那边怎么样?”
杨靖儿突然回过神:“我那边的甬道,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实验中心,有一间很大的实验室,里面人形实验台,各类手术工具都有,而且……”
甬道尽头的那些乞丐仿佛梦魇,让她无法回想。
“而且什么?”安桐目光如炬,追问着。
杨靖儿深吸了一口气:“而且,甬道的最里面,就是拿来做实验的乞丐的关押地,里面……里面……有人已经感染病毒,没有感染的,身心……也在遭受着痛苦的折磨……”
安桐点了点头,没再问下去,片刻,拿起手中的药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喃喃自语:“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杨靖儿的双眸也落在这小小的瓶子上,但她深知,这个小瓶子……如果投入,对于他们来说,将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