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影院禁令,有些影片,从内容到片名都被改动,甚至反应“抗日”的电影剧本,更被扼杀在摇篮里。
而日本却大量摄制了以“九一八”和“一二八”为背景的,鼓吹侵略中国,宣传皇军威严的***影片,在上海租界当局的纵容下和国名党的默许下,公然在租界的日本影院上映,对中华民族进行侮辱!
多少影视工作者和影迷敢怒不敢言,毕竟说到底,他们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
芊荨旗袍店里,杨靖儿与安桐正如往常一样,做着日日都会重复的工作,门外送货小哥的吆喝声传入耳畔,她们已然对任务有了泰然处之的心境。
“呦,小哥,又麻烦你了!”杨靖儿颠着轻盈的步子,跑出来。
送货小哥擦擦汗:“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呢!”
几人寒暄几句,货……便已经搬好了,下午正是客流量多的时候,安桐挑眉,示意靖儿自己去看任务并销毁。
杨靖儿心领神会,抱着一沓刚出场的崭新旗袍,其中就有次次出现的白色绢纺祥云图案的旗袍,故意道:“我先进去后面整理喽!”
说着,正要转身去后院,却被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叫住:“靖儿!这些……都是新品吗?”
杨靖儿猛地回头,笑容僵在了脸上,眼前身姿曼妙,眉欢眼笑的女子,正是辛洁。
也就一瞬,安桐从收银处出来相迎,扬着嘴角道:“没错,辛小姐,这些都是我们的新货,要不要……靖儿给你挑选一件。”
她说话的样子慢条斯理,看不出半点紧张之感……
晃过神的杨靖儿随即笑弯了眉眼,将手中的一沓旗袍随意放在桌上,故意整理间将那件白色旗袍放在最底下,走向辛洁道:
“辛小姐今天来,是想挑一件什么场合穿得旗袍呢?”
虽说她满面八颗牙标准式微笑,可心中泛着嘀咕,上周刚刚拿走了一件织锦绸缎紫红色的旗袍,这个辛洁,最近来旗袍店的次数是不是……太频繁了……
辛洁与她笑得一致,摆摆手径自走向桌子:“嗐!这次不出席什么场合,想看看……有没有平时能穿的!”
见她在桌子前,开始翻看翔叔送来的新品旗袍,杨靖儿不禁咽了咽口水,与安桐四目相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在辛洁身前,拿起一件深蓝与浅蓝交织成菱形的棉质面料旗袍。
“这件面料舒适透气,适合日常穿搭,图案新颖雅致,虽不同于丝质旗袍的光芒万丈,倒有一种韬光养晦,朴素大方之感!”杨靖儿不遗余力地介绍着,从未如此希望她被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
谁知,辛洁的柳叶弯眉之间,竟微微一蹙,上下端详一番道:“好看是好看,可……也太朴素了,不是我的风格……”
安桐的眸子在她们二人身上来回打转,心……渐渐悬了起来……
杨靖儿听她这么说,从容自若的脸上划过一丝无措,放下手中的旗袍,在新品中继续挑选,故意……避开了那件装有任务的旗袍。
“咦?”
辛洁嗓子里这一声疑惑,让杨靖儿整个人定住了。
不知是她眼力好,还是别有用心,桌子右下角露出了那件白色旗袍的细微一角,竟然被她看见了……
只见辛洁伸出雪白纤细的手指,越过杨靖儿的胳膊,将那件旗袍缓缓抽了出来。
安桐和杨靖儿眼睁睁看着,却不能阻止,更不能露出破绽。只是在一旁些许僵硬的笑着。
“这件好看!我最喜欢白色了,而且……上面的祥云图案,我的其他旗袍都没有!”辛洁两眼放光,抚摸面料,兴奋道。
杨靖儿极速眨眼想着对策,辛洁并未察觉。
“这件旗袍品质低廉,绢纺面料柔软却容易起皱,辛小姐……这件,不太适合您的身份吧?”杨靖儿道。
辛洁轻捏旗袍的双肩,将它展开在身前:“嗯~好看,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主要……这个样子我很喜欢,而且……是非常喜欢,来!快包起来吧!我要了!”
说着,竟一把递到了杨靖儿手中。
杨靖儿脸仿佛被冻结,往日挑衣服,都会好好试一试,选一选,今天怎么这么干巴利脆?
为了不惹她怀疑,只能与她笑着说:“好……好……”
安桐忐忑不安的心更加悬在嗓子眼儿,翔叔当初与她们商议情报缝在本就立体的领口,就是为了不让人察觉,如今……若是让辛洁买走,即使她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其中玄机,可这旗袍一旦沾水清洗,岂不……
她正思绪乱飞,辛洁已经走到她面前,准备结账,就在此时,不远处正在打包的杨靖儿发出了声音:
“诶呀!遭了遭了!”
安桐和辛洁忙快步走过去,原本雪白无暇的裙摆处,醒目地沾上了一片桌面上的茶渍。
安桐抿嘴一笑,心想着:亏她能想的出来!
杨靖儿满脸愧疚,面露难色道:“对不起啊辛小姐,我不小心把茶水洒上来了,这旗袍……你看,都脏了,要不……我再给你定一件新的,两天就送来了!”
本以为这样的处理方式天衣无缝,任谁也不会愿意买一件脏衣服吧。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辛洁虽然脸上有些可惜,却接过旗袍道,仔细看看:“没事,我回去洗洗不就得啦?再说了……你沾上茶渍,也不好卖给别人了!”
杨靖儿满眼遮不住的不可思议,又从她手中抢过旗袍:“这怎么能行呢,我们自开店以来,可从没有给顾客卖过有瑕疵的旗袍,更别说这么大一片茶渍了!”
辛洁却展颜一笑:“你都说了……是顾客,可我们……不还是朋友吗?”
杨靖儿无法反驳,嗓子眼儿的话仿佛鱼刺,说不出来,咽不下去,看看安桐在一旁微微摇头,示意她再坚持就要被怀疑了。
只好憋了回去,对着辛洁粲然一笑。
辛洁见她的手渐渐变松,将旗袍装入桌上的口袋中,转向安桐,递过钱,微微一笑道:“那……我先走喽!现在……得去酒庄瞧瞧了!”
说着摆摆手转身离开……
杨靖儿与安桐微笑目送,待她一出门,便同时阴沉下了脸,这下……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