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为大姐,她责任真的不小,不但是要养家糊口,连着这些个人情世故的也要带着教导一二,有时候她觉得自己都快成老母jī了。好在大郎如今挺能gān,想想前几日给人写祭文的事儿,她转头又问:

  “那日你说王木匠家给了你钱?多少来着?大姐这几日忙糊涂了,都没问。”

  “十个钱,钱我给爷爷了,大姐爷爷以前我记得给人写这个最少也有20个钱的,可见我们孩子去还是吃亏。”

  没有不平不甘,只为自己年岁太小唏嘘,这孩子心性还不错。

  “有总比没有qiáng,再说了,你写的肯定也不如爷爷好不是!人家能不嫌你年小,不信任不用你,已经很照顾咱们了。”

  “这个我懂,就是想着自己怎么长的这么慢呢。”

  想快点长大?沈依依抬头看了眼皱着眉像是个小老头一般皱着脸的弟弟,笑出了声:

  “时间这东西最是公平,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论贫富良莠,是这世间最公道的,你居然还嫌弃不成?”

  这话说笑的意味太浓,弄得大郎都脸红了,后头几个默不作声的小吃货们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让大郎十分的没有长兄的面子,转头狠狠的瞪了过去,正想糊弄几句撑一撑面子,不想前头院子里突然传来呼喝声,还夹杂着全大娘的哭喊。这一惊变惊动了所有的人,不说孩子们都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往北看,就是那秦大夫也走了出来。

  “这杀千刀的,就知道那不是个好货,平白的给咱们家找事儿……他爹,这人不能要了,说搅家jīng都是轻的,那就是个祸害,祸害!”

  这,这是怎么了?沈依依有心出去探听探听,可一想秦大夫在,忙先顾着这一头。

  “大夫怎么出来了,可是吃好了?招待不周,让您见笑了!。。二郎,去给爷爷收拾桌子,大郎你跟着大夫去取药,对了,先去爷爷那儿拿钱。。。大夫,可有个大概?孩子出门,带多了钱不安全。”

  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称呼弟妹孩子,这操心的模样,看的秦大夫十分的好笑,

  “刚才老丈已经给我了,总计约莫不到一两,你家大郎跟着去正好,取了药将找钱带回来就成。”

  说话间,大夫已经走到了门口,沈依依和大郎赶忙跟上,一个是跟着去取药,一个则是为了北面全家的事儿。

  才走出门,不等客气的送别大夫,沈依依就看到那全家院子走出来两个公人,看着像是县衙的衙役捕快,这……沈依依心下一惊,这到底是怎么了?寻常人家,和这样的人想来没什么相gān,莫名的上门……想到刚才全大娘猛地一嗓子,不知怎么,沈依依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事儿必然和全三嫂有关。

  而她这个猜测你别说,还真是才对了,两个公人瞧着周围邻里都走出了家门,索性就站在这巷子中间,朝着众人这么一拱手,大声说到:

  “全朱氏今早与人口角,对骂之人被羞rǔ后投河自尽,现已有家人上告,告全朱氏bī死人命,众位,上官差遣我二人来探访全朱氏平日为人品行,望诸位如实相告。”

  bī死人命要查品行?哦,对,这是人治时代的特色,人品名声很多时候能做判刑依据的哦!这虽然不够严谨,可也有利有弊,例如沈依依以往听说的一个案例就相当的人性化。

  说是寡妇幼子人家,被族人bī迫,要寡妇改嫁,以求能用照顾失父幼子家的名头,顺理成章的夺了这家的产业。这母子不堪bī迫,最终气死了寡母,那幼子不忿母亲屈死,愤而上告。

  因幼告长,有违伦理,容易毁了名声,兼之那些族人没有直接动手,只用流言叫骂侮rǔ,并不能以此论罪。故而那县令怜惜之下,索性先以幼告长有违情理为名,打了那孩子十个板子,为孩子争取了百姓同情。又另起一案,用bī迫的族人日常行为不轨,欺rǔ妇幼,为祸乡里为名,判那几个最不堪的夹號游街三日,劳作苦役一年,用舆论为这孩子出了口气。

  虽然最后,因为宗族旧俗等缘故,那孩子依然是吃亏的一方,别说族人庇佑,因为上告族亲,那孩子在族人聚居之地还没了容身之地。不得不由县令帮着卖了家产,以孩子求学为名,连人带钱的送到了书院,并将财物寄存,做为孩子未来五年读书吃住的使费,看着挺憋屈,可这已经是在皇权不下乡,宗族势大的情况下,人治判罚中最人性化的结果。

  如今这吵架吵得人投河自尽?呵呵,这案子估计一样也挺麻烦,想让原告出口气,平息这案子,只怕最终依然用不上bī死人命这么一个理由,唯有这品行上能做点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