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妍和梁程澄去了小镇最繁华的长街——彩采街。
街上很多小商贩,还有餐馆,口味大多不伦不类,杂糅了各地不地道的“特色”。
梁程澄在德国多年,对这些东西全都新鲜,整条街就看她跟微服私访似的,到处跟人家店家搭话,了解民生百态。
辛妍倒也不嫌弃这种原生态民风。
只是无意中目睹一个大娘盛着拉面喊“出锅咯”,满天飞的唾沫天女散花落进碗里,整个人就不太好了。
她不想再逛,找了个gān净的巷子口站着,让梁程澄自己去开眼看世界。
据说,彩水镇之所以叫“彩水”,是因为很多年前贯通小镇的主河道在阳光照耀下会泛起七彩光。
镇民不懂,还以为是什么祥瑞之兆。
直到有孩子考出去上了大学,才分析说这里可能是融了“油”,是河水被污染了。
老镇民说这是放屁!他们一个老天爷罩着的地界儿,怎么会被污染?
后来,市里派人来治理,他们才渐渐信了……
现在的彩水镇就是*放在蒸笼里凉透了的包子,没了过去的“尊贵身份”,日子却还得照旧。
“冰搅凌咧雪花儿酪好吃多给你尝尝口头,叫你尝来你就尝,冰糖桂花我往里头攘,叫你喝来你就喝,冰糖桂花我往里头搁。”
叫卖声冷不丁钻进耳朵里,辛妍愣了下,脑子里有什么飞快而过。
她过去和叫卖小贩说话:“您的吆喝是您自己编的吗?”
大爷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应道:“是,老辈儿人传下来的咯。姑娘,要雪花酪不?”
辛妍看看大桶以及装着各种坚果果肉的小碗,说:“您这些能做多少份儿,我全要了。”
不多时,彩采街出了奇景。
成群结队的小孩子来摊贩这里领免费雪花酪。
他们咯吱咯吱地笑,说着家乡话,还有人模仿大爷的吆喝,各种各样的声音jiāo织在一起。
梁程澄像是义工,负责维护秩序,分发雪花酪。
她搞不懂女神这是gān什么,可女神说什么都对,照做就是。
辛妍拿手机录下这段混合的声音。
差不多了,正要收手机,又听哪里传来孩子的尖叫痛哭。
“哪儿来的皮崽子?我衣服新买的,叫你家大人来!”
女人看看沾满雪花酪的衣服,咬牙切齿,狠抡了几下小孩儿的背,小孩儿哇哇大哭。
“哭!叫你哭!叫你家大人来,赔我钱!”
“啊——”
“赔我……”
脚底飘来几张红色纸钞。
“够吗?”
女人傻眼,好半晌才意识到这是真的天上掉钱。
辛妍拉过来孩子jiāo给梁程澄,漫不经心把钱包扔回爱马仕。
“你是这孩子家大人?”女人瞧她派头大得很,气势缩了缩,但不忘蹲下捡钱往口袋塞,“管管你家孩子哇!快跑什么?”
辛妍红唇微扬,语气冷淡:“拿了钱就走。”
女人走后,卖雪花酪的大爷过来拍拍小孩儿脑袋,又给了他一杯新的,小孩儿抹着眼泪儿不哭了。
“这些人不是我们镇的。”大爷说,“就上个月来的。好家伙!可横呢。姑娘,你刚才露了财,可小心着点儿。这群人黑着呢。”
辛妍感谢大爷好言相劝。
不过,她待到晚上也就走了,他们想找她麻烦也找不着。
*
傍晚。
雷卓兴奋而归,说是拜访的那位老人手艺了得,全国估计没几个人还会。
辛妍替他高兴,被问及灵感的事,她说确实有点儿想法。
两人顺势聊起工作就忘了时间,回过神时,天已经黑透。
梁程澄不声不响吃了一个糍粑一根烤肠,还想尝尝串串香。
“留这儿吃晚饭吧。”雷卓说,“这里有家餐馆家常菜做的不错,尤其炸河虾,很香。”
梁程澄两眼冒光,萌虎点头。
辛妍见她这样,也不好推脱学长好意,只好同意。
满桌的家常菜,大家吃吃喝喝。
辛妍忘不了“唾沫溅拉面”那一幕,实在没胃口。
可大家都吃,她怎么也得意思意思,于是尝了尝招牌菜——炸河虾。
“辛*妍,我听说你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
辛妍生吞下河虾,点头道:“两年前结的。”
雷卓喝着啤酒像是在回忆什么,良久才说:“你说,这人要是永远不用长大,永远保持活力该多好啊。”
谁说不是?那得省多少保养钱。
“学长,你这话可不像大导演。”她笑道,“想转行去少儿频道啊?”
雷卓也笑了:“少儿频道也不错呢。来,难得聚聚,我补上那句百年好合。”
辛妍抿茶回敬。
夜色越发浓稠,风哗哗哗地chu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