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妍颤颤巍巍伸出手,移到大腿那里妄图结束这个匪夷所思的梦。
可为什么做个梦还要让自己疼?
于是,她狠狠掐了段闻萧的脸!
狠狠滴!玩命滴!往死里掐滴!
“疼吗?”她问。
段闻萧对这“两个字”进行深度分析。
疼是疼。
可如果他说疼的话,她应该会说活该,那下面他该怎么接?
就说只要你能消气,那就掐吧;还是继续认错,说他是罪有应得?
那么,如果直接回答不疼,是不是反倒表达出他认罚的态度,让她可以为所欲为,从而达到更好的消气效果?
辛妍不知道自己单纯地问问感受还能引发对方的头脑风bào。
她站在那里等答案,但其实想的是段闻萧刚才说的话,莫名的,她模糊地想起段闻笙有次请她吃冰淇淋,当时说——
“小妍,如果闻萧惹你生气了,你就跟三哥哥说,三哥哥会批评他的。你别看他长得高高大大,其实也还是个孩子,在有些地方总是笨笨的。”
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丝苦涩,也有酸。
“不疼。”
忽然冒出来俩字,辛妍愣了下:“什么?”
段闻萧顶着通红的左脸,说:“不疼。”
“哦。”
这都不疼?!
完,那还真是做梦。
刚刚白又回忆过去,自我感动了一番。
辛妍转而告诫自己以后少喝酒,喝了一点儿酒就敢做段闻萧跟她道歉的梦,她也是敢。
“没什么事的话,我找个地方等着醒。”她挥手告别,“你自便哈。”
段闻萧上前拉住她。
“我说的话都是心里话。”他说,“我知道,可能以后再遇到问题,我还会固执,还会惹你生气,但请你相信,我的本心从来都不想伤害你。而且,我会改。”
这次,虚幻成具象。
辛妍清晰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滚烫烙印在她手腕,宛如一股神奇的力量灌入她的血管,迅速遍及全身,最后汇集到心脏,给了她重重的一击。
段闻萧真的在和她道歉,甚至是认错,并且承诺以后会好好改正。
段闻萧见她又呆呆的,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对不对。
他之前有打草稿,可一对上她的眼睛,仿佛就被抽gān了记忆,只能有什么说什么。
“小妍。”
一向骄傲清冷的男人低下头,伸出手时,带着从不曾有的小心翼翼。
之前他想触碰她,落空了太多回,那种感觉不好,就像她明明就在他身边,可却永远无法真正拥有。
辛妍怔然地看着他,没拒绝。
段闻萧捧起她的脸,很浅地笑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辛妍心尖苏麻,浑身过电似的。
但她此刻有多高兴,心脏*泛起的痛就有多疼。
她不知道自己矫情个什么,但她这会儿很想倾诉,不是说给他,是说给自己。
“我们家,不如以前了。”
“不对,不对。”她吸吸鼻子,“其实我们家就算跟以前一样,也追不上你们家。我没用了,我除了弹琴作曲,什么都不会……也不是,我会买东西,挺有眼光的那种。”
“可是,我家不行了,我还怎么买?我很害怕。我害怕别人都欺负我,笑话我,瞧不起我……可是,可是辛家女儿就是我的身份,我依附于我的家族。我的身份要是没了,我是什么?但我的身份没用了,那我又是什么?我的价值就是联姻,但是我……我……”
她越说越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这话和那番道歉有什么关系,可这些话压在她心里很久很久了,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无数次地想,如果她和段闻萧不是因为利益捆绑走到一起,那是不是不管感情深或是浅,分开时都会潇洒些,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那么不甘。
但人拗不过命,他们各自背着与生俱来的“壳子”,得背一辈子。
辛妍又不争气乱掉眼泪。
不停抹,也抹不gān净,正着急时,段闻萧把她扣进怀里。
清冽的木香qiáng势钻进鼻腔,辛妍愣了下,哭得更厉害。
段闻萧放在她腰间的手不住收紧,也不住微微轻颤,沉声道:“都是我做的不好。”
是他太好,好到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而她,小心藏起那份喜欢,就怕露出来一分,会把他们的关系推到更尴尬的境地……
辛妍没声音地哭,哭湿了段闻萧衬衣一大片。
段闻萧就由她哭,只要她能舒服些。
哭到后面,辛妍是哭舒服了,也囧了。
她刚才那篇不经大脑的“我很惨、很弱、很智障”的小论文是什么垃圾?还不如直接告诉段找削“我曾卑微地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