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含笑道:“我虽五年未见他,心里却时时想着他。他人虽不在我身边,心却在我这边。是以日日夜夜,两颗心总是在一起,说话聊天,读书赋诗,看似分离,实则一刻也没分离。”
她说着笑望向何梅子,轻轻拉着他手摇晃,小女孩似的无声撒娇,何梅子笑了,抓紧她的手,答道:“确是如此。所谓长安一片月,天涯共此时,我每在崇仁坊遥望夜空,便仿佛阿梦在我身边……”
他说着转头看柳梦,两人甜蜜对视,半晌,柳梦却觉得不对,轻声问:“崇仁坊?”
“……!”何梅子蓦地出了一身冷汗,“唔是的,我是在崇仁坊——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去piao——我只是在那开了个店——但是也不是去当老鸨!”
他结结巴巴解释了半晌,柳梦只静静看着他,忽然松开手去,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何梅子霎时疯了,“阿梦!阿梦你别走啊!你听我解释!”
他追了上去,柳梦却不停下,只不疾不徐往自己院中走,余光瞥到何梅子屁颠屁颠追上来,忍不住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笑了。
何梅子见到她笑,才放下心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两个人黏黏腻腻地走到院中坐下,徒留沈柔一众人在后面一阵无语,半晌,叶佳才噗嗤一声笑出来:“梦姐姐还是这么喜欢逗何学长。你说是不是,赵二?”
赵二蔫头巴脑地缩在树后面,神色恍惚道:“是啊,柳梦假装生气甩手走人-何梅子追上去着急忙慌道歉-柳梦再笑,就这么一招,这么多年我都要看吐了,何梅子这个蠢货居然还每次都上当。”
叶佳却道:“何学长才不蠢呢,他要蠢怎么可能年年都是丹青院第一。我看啊,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说着笑望了沈柔和谢风玉一眼,沈柔满脸莫名其妙:“看我gān什么?赶紧的,快进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叶佳无奈:“小柔,人家一对儿说说话你gān嘛要赶着上去听啊!”难道不是该趁机和谢风玉jiāo流jiāo流感情吗!
沈柔却不在乎:“得了吧,阿梦大心脏,何梅子不要脸,就算一万个人看着他们该肉麻还是会肉麻,不会受影响的。走走走,赶紧的,不然柳将军该来了,柳若也该醒了。”
这下提醒了众人,大家都看向昏迷中的柳若,唐渡僵硬地抱着她,手下是再清晰不过的柔软的女儿身躯的触感,呼吸都快不顺了:“她该怎么办?”
唐渡求助地望向沈柔,甚至望向谢风玉,最后还是早早溜走,四下探查完毕的杨乔走过来:“柳若不是说放她房间?喏,那边就是,跟我来。”
唐渡遂跟着杨乔走了,沈柔谢风玉等这才走入院中,正好听得柳梦对何梅子道:“……父亲回来发现这些事,想必会很生气,不过你藏好就是,他再生气也不会对沈家和谢家发难的。等这一阵子过去,我再来找你。”
何梅子道:“一阵子是多久?”
柳梦轻轻笑了下:“不知道,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也许一辈子,又有什么所谓呢。”
何梅子沉默了,忽而握紧她的手:“我留下来,和柳将军好好谈谈好不好?他不是想要一个高官厚禄的女婿?我……我去考科举,好不好?”
柳梦却摇头:“傻。他要的不止是一个高官厚禄的女婿,他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女婿,一个听话的女儿,一个哪怕他常年不归家,也老老实实守在家中的家人——比如我逝去的母亲。”
走过来的沈柔正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而何梅子则蹙眉:“伯母是他的妻子,愿独守空房等着他也就罢了,你却只是他的女儿,你有自己的人生,纵使父上生养之恩,他又凭什么要你如此‘听话’?——不,他连生养之恩都没有,生你的是伯母,养你的也是伯母,他在你长大这十数年来,可有见过你几次?同你说过什么话?就算是对柳若,他也只不过当她是个好士兵,哪里有当她是个女儿?”
何梅子说着说着激动起来,柳梦则劝慰道:“别生气。总归我遇到了你,以后一切都有希望了。”
何梅子闻言心安,却又无奈,最后道:“我看我还是留下来罢,让我跟将军好好说说,实在不行,叫他全都冲我来,别这样囚着你!”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柳梦忙道:“别!囚不囚着我,又有什么关系,总归十来年中我都是这么过的,何况他终究不会对我如何,而你,你落在父亲手里,怕是性命难保。”
何梅子心中难受:“那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两人相对无语,沈柔亦是沉默,心想既无法劝动柳将军,又无法一了百了让两人私奔,这事是真的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