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微微一怔,柳若见状笑得更开怀,随手拿过一边舀酒的长挑子,潇洒地在手里一转,便朝沈柔风舞龙蛇般袭来,嘴里还道:“看招!”
沈柔慌忙躲过,柳若的枪法却不依不饶跟上来,眼见要刺伤沈柔,赵二从侧面一剑架住酒挑子,挡在沈柔身前,喝道:“就凭你!给爷滚开!”
这场景恰被赶上来的谢风玉看到,谢风玉目光在沈柔赵二身上轻飘飘掠过,正要抬步走入,却听到一边传来断气一般的声音:“谢……小……郎君……”
谢风玉侧头看去,只见管事的被几个小厮扶着,半死不活的瘫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
谢风玉霎时一愣:“刘管事,这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又对小厮,“还不快送医?”
小厮忙要动,管事的却挣扎:“不,我不走!我死也要死在我的天香楼里!”
小厮们则道:“谢小郎君,我们管事的没受伤,就是楼被毁成这样子,他心口疼。”
原来如此,谢风玉哭笑不得:“多少钱,我来赔就是。”
管事的欲哭无泪:“这是钱的问题吗!谢小郎君,那可是云大家亲手刻的!亲手!”
谢风玉安慰:“云迁院长么?那也好说,我去请他帮忙再雕一扇。”
管事的眼睛一亮:“真的?”
谢风玉:“真的。还有房里碎了的那些,你列个单子,我都赔给你就是。”
管事的顿时绝处逢生,眼含热泪连声道谢,末了却又道:“谢小郎君真是个靠谱的人!就是沈小娘子……唉,恕我多嘴一句,沈小娘子这样,谢小郎君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谢风玉闻言,脸上笑容淡了下去,反问:“她哪样?我如何不能看上她?”
管事的见他生气,不敢说话了,打了个哈哈就和小厮们开溜,剩下谢风玉独自站在门前,望了一眼门内一摊láng藉,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xué,抬步走了进去。
房内众人还在混战,赵二身为唯一一个男子且带着佩刀之人,把沈柔叶佳两个护在身后,和柳若奋力周旋。正打作一团,谢风玉修长手指曲起,指节扣了扣门边挂着的铜锣,不紧不慢道:“打够了没?诸位。”
柳若抽空侧头看他一眼,手下不停:“姓谢的!这里又不是国子监,有你什么事!还不快滚!”
谢风玉也不生气:“确实不是国子监,但律令有言,康平坊内斗殴是可以举报的,若属实则罚鞭二十,柳二娘子大概不会想被拉出去打鞭子吧?”
柳若反手一点赵二刀背,直接把他短刀击飞出去,而后收了酒挑子站在桌上,容色冷漠,下巴微抬:“打我?我看谁敢。”
“我敢!”外面有个声音高声道,继而抬腿一踹,彻底把门板踹成碎末,而后一把把身边肥胖的小吏啦进来,满面笑道,“这位是负责康平坊刘市吏,听说有人举报这里斗殴,立马带人赶来了……你说是不是,刘市吏?”
刘市吏被杨乔死活拉着,苦哈哈道:“啊这个么,这个……唔……其实也没人举报,没人。”
“哎——呀!”杨乔做惊讶状揽住他脖子,状似哥俩好,实则威胁,“怎么会没人举报呢,举报的人就是我啊,刘市吏,你怎么转眼就忘了呢!”
刘市吏有苦说不出,心想我一个不入品的小吏,碍着谁了,你们纨绔斗法gān嘛拉上我?再者说又没流血出人命,非把我连拖带扛得弄过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他这边暗自腹诽,却不敢说出口,只道:“唉这个,举报嘛,这事吧,我看好像也没斗殴?是不是,我看柳二娘子这拿的根本就是酒挑子,是不是劝酒劝上头了啊?哈哈哈……”
他gān笑几声,场内几人却都没理他,柳若只冷冷道:“谁有那闲工夫劝她喝酒?无聊。”
沈柔也笑:“谁喝她劝的酒?有没有毒不说,没得丢人现眼。”
两人皆冷笑一声,刘市吏当即头大,还是谢风玉道:“行了,不论如何,何苦打成这样,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柳若瞥谢风玉一眼,她还不知道沈柔和谢风玉分开之事,只嘲讽道:“谈什么谈?跟谁谈?不会是跟你吧?那还是算了,谢学长机敏过人谁不知道,为了相好的更是脸都不要了,人后收拾烂摊子人前帮她颠倒黑白,知道的以为你和沈柔是相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家管家婆呢!”
“姓柳的!”沈柔怒极反笑,“不会说话就闭嘴。”
柳若挑眉:“我偏不。”
两人杀气腾腾对视一眼,沈柔足尖一挑,把掉在地上的短刀挑起握在手里,对柳若轻笑道:“我看你是说不通了,不就是要打一场?那来好了,我们打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