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青葱白玉,细腻嫩滑,她的嘴唇似乎在一瞬间麻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她的内心忽然没来由地跳出这样一句话,是她昨日上课时候学到的。
《鹊桥仙·纤云弄巧》。
从老师的嘴里吐露出来的,和从她内心晕开来的,感觉是如此不同。一个在词外,一个在词内。
牛郎和织女每年一相会,便能胜却人间无数朝朝暮暮的夫妻,她忽然觉得,当徐阿姨走出这房门,她再遇到她,便也需要等待了。
不太恰当,但是当时的她qiáng迫自己去代入了。
至少手指的触感是真实的,带到嘴边的触感同样是真实的。
徐阿姨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后来,徐阿姨和她妈妈关系变差了,她曾零星听到点闲言碎语,似乎是徐阿姨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他们逢人便说,徐亦芸(徐阿姨名字)和一个女人在谈恋爱,是个另类。人们带了有色眼镜看她,处处嘲笑她、刁难她。
于是,她再没见过徐阿姨来他们家。每次她被徐亢欺负、被父母斥责的时候,也再没有一个人揉着她的脑袋安慰她,亲手喂她糖果。
再后来,她又听人们说,徐阿姨被那个女人抛弃了,是活该。
之后,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她曾遇到过徐阿姨。
那是一个接近全黑的夜晚。因为白天的yīn雨和深夜的降临使得那个晚上尤其漆黑,她和同学到学校附近的网吧打游戏打到很晚匆匆往学校跑,路上她看见巷口坐着一个女人,女人偶然一抬头,她认出了是徐阿姨。
于是,她的脚步顿住了。
同学不解,回过头看她。
“你先回去吧,我想起网吧有东西要拿,刚才落下了。”她轻语。
“哦,好吧,那你可快点,再过会门禁不让进了。”同学撂下一句之后跑远了。
她朝女人走近。
“阿绽。”
徐阿姨眯起眼睛,打量了很久面前的女孩,道。
徐绽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徐阿姨,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徐绽道。
徐阿姨只是笑。
“家吗?”她继续笑,“我好像没有家了,要回哪去。”
徐绽和她对视。
“你也要嘲笑我吗?阿绽。”她笑道。
徐绽轻皱眉头。
“徐阿姨,我担心你,我永远不会嘲笑你。”她试着像徐阿姨对她那样,用手轻抚她的头发。
“爱上一个女人没什么可被嘲笑的,你们能够相爱,能够真心在一起,就比什么都qiáng,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她道。
徐阿姨听后眼神闪烁了一下,“真的吗?你真这样想?”
“是的,徐阿姨。”她道。
“可是,”徐阿姨接着说,言语中带了点哭腔,“她也不要我了,我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拥抱、接吻。我质问她,她说她和我只是玩玩,看我还当真了,还笑我。”
捏着手里的从地上弄的一撮土,她道:“原来我像个傻子一样。”
“她不懂得珍惜你,她就不是你命定的人,没必要为这样的人伤心,不值当。”徐绽道。
徐阿姨抬起头看着她,“这不像是你,一个孩子能够说出来的话,阿绽,你经历了什么?”她问。
徐绽轻笑,“我在书里看到的,我觉得这样的话很有道理。换做是亲情也是一样的,我的家人眼里都没有我,那么,他们就不是我该珍惜的人,因为他们不关心自己而感到难过伤心,我同样觉得这不值当。”
徐阿姨摸摸她的头,轻道:“孩子,你太苦了,你受委屈了,你家人对你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徐绽咧开嘴笑了笑,“没事,我都习惯了,这没什么的。”说着,她轻轻扶起徐阿姨。“既然我们都不想回家,不如一起走走。”
“好。”徐阿姨答应了。
虽然喝得满身酒气,但是徐亦芸并没有醉,她还清醒得很,所以徐绽才放心拉着她去散步。
“流言可以让人生,可以让人死,语言bào力是最可怕的东西,因为它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给人致命一击。”徐阿姨轻道。
“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还是熟人,所以这件事就传开了,我和她当时,经受了不少的流言蜚语。”她继续说道。
“再后来,我工作的地方也有人在传,咱们这座小城本就不大,熟人走哪都有,所以这种事才能够轻易地传千里。因此,因为这件事,我受不了公司的风言风语,辞职了。”她道。
“当时她信誓旦旦地说以后要养我一辈子,还说我一定能找到工作,凭我的外貌和实力,我当时很信她,还憧憬着要替她挡下所有的言语控诉。现在看来,是我太傻,原来在那个时候,她已经谋划着要全身而退了。”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