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孤零零长在huáng沙中的枯树被寒风刮得左摇右摆,不时发出凄惨的呜咽声,地上的huáng沙被寒风卷上了天,在灰暗的的天空高处呼啸着肆意飘扬。
城楼上,寒风凛冽,风沙呼啸着肆意拍几在沈姝脸上,额前凌乱的发丝随风飘扬,她眼角微微下搭着,鸦羽般的长睫微微抖动,双眸仿若一滩死水没有半分生气。
城中火光忽明忽暗,时不时传出几声匈奴人饮酒作乐的开怀大笑的声音。
“中原皇帝以为送个和亲公主来就能稳坐皇位?前几年老子没兴兵不过是养jīng蓄锐,中原皇帝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要咱们年年上贡,真当咱们是软柿子任他拿捏?”
话音刚落,重重的摔碗落地的声音传出来,足以听出说话之人是有多愤懑不平。
“前几日,我将这中原公主身上的物件派人送去给中原皇帝,带了口信让他们乖乖退兵,否则就杀了这中原公主bào尸荒野。”
这几年匈奴被几压得厉害,边关早就失了衡,如今匈奴人养jīng蓄锐一举夺了边关五城,直bī楚京。而作为和亲公主嫁来匈奴的沈姝也在两方jiāo战以后,被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如今正被绑在城楼之上鼓舞士气。
耳边匈奴人的不断谩骂还在继续,沈姝自嘲般扯了扯唇角,本就泛白gān涸得快要裂开的唇角随着动作扯出大滴大滴的血来,落在huáng沙之上瞬间开出一朵朵蜿蜒的花,很快便消散了。
就像她如今苟延残喘的性命一样,很快就会凋零结束在异国他乡,成为这万里huáng沙上的一缕孤魂。
自新帝登基起,整个楚京城都知道,她这个先帝唯一未出阁的女儿,是整个皇宫最不受待见的公主。
先帝薨逝以后,皇后冯氏如愿成为太后,满宫里的主子得了冯太后的授意,随便哪个都能上来踩她一脚,下人也是拿她当空气从来没有什么尊卑可言。
想到这,沈姝心中苦涩瞬间泛滥,嘴角自嘲之意更甚。
她这一生,唯一的利用价值怕是就是为北临牺牲来这蛮夷之地和亲。
好在如今这半生的凄苦岁月眼看就要到头了,她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渐行渐近的马蹄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意识逐渐回笼,抬眼看过去,漫漫huáng沙远处有几团火光跳动忽明忽暗,盔甲相碰的声音若有似无。
直到北临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沈姝依然觉得有几分不真实,但在异国他乡见到故乡的人,即使是素昧谋面,如今身处险境的沈姝依然觉得有几分亲切。
寒风凛冽,士兵身上的盔甲被风沙chuī得猎猎作响。
沈姝垂眸看着城墙下,心中百感jiāo集。
“臣,裴云谦,拜见灵安公主。”
城下男人身披戎装,周身寒意比这漠北的天气更甚几分。
男人缓缓抬头,沈姝对上他的双眼,片刻失神,男人眼底一片猩红,漆黑的眸子冷得骇人。
语气却异常温和:“公主别怕,臣是来带你回家的。”
看清眼前人,沈姝双眼带着几分茫然,眉头微微蹙着,心中不解。
他是……
裴云谦。
那个传闻中冷着无情的镇国大将军,不是说他从来不会向任何人行跪拜礼,可现在他怎么如此轻而易举就跪在她脚下?况且北临不是已经放弃她了?怎么突然派裴云谦来救她?
裴云谦的话音还在她耳边回dàng,心头的疑问瞬间被欣喜和感动冲散,她鸦羽般的眼睫微微颤动,眼中不自觉溢泪水。
灵安公主。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她了。她压制着内心的酸涩,张了张嘴却哽咽得说不出半个字。
没等沈姝说出话来,身旁一阵风带过,匈奴人的大将军赫真大笑着,一步一步缓缓从她身后走出来。
看清城楼下的来人,赫真脸上顿时失了血色,眼中闪过怨毒之色,颇为忌惮。
他怎么来了?
赫真暗骂:中原鼠辈果真是背信弃义之徒!竟让裴云谦这疯子来了。
片刻,赫真假意陪笑道:“原来是裴大将军,有失远迎,什么风给裴将军chuī到我这来了。”
裴云谦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目光冷冷扫向赫真,不紧不慢开口:“迎就不用了,赫真,放人。”
闻言,赫真饶有兴致看了沈姝一眼,想不到裴云谦深夜带着他的大军兵临城下,开口第一件事不是让他出来受死,也不是要收复城池,而是为了这北临公主。
想到这,赫真失笑抬手将手中的弯刀架在沈姝脖子上:“裴大将军火气这么大做什么,有什么误会我开城门迎裴大将军进来我们坐下谈,就要看裴大将军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说着,赫真将架在沈姝脖子上的弯刀动了动,带出一缕血迹来:“只要裴大将军进来,我立刻将北临公主送出去,如何?裴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