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子微微的焦躁又浮了上来,叶淮下意识地透过窗户,看向家的方向。
算算时间,她应该已经发现了那瓶子蜜,她应该知道,是他放在那里的吧?那就不枉他连夜派人回镇南王府,将那瓶川贝枇杷沙参蜜取过来。
“新煮了热热的豆浆,小的给客官添一碗吧!”打扮成店小二的侍卫提着铜壶上前,快手快脚地给他斟了一碗豆浆,压低声音说道,“王爷,王婆去门前闹事了。”
昨夜王虎吃了亏跑回家后,王婆立刻就要打上门来叫骂,叶淮手下的侍从怕惊扰了叶淮休息,便暗中出手阻拦,吓得王婆以为又是闹白狐大仙,缩在屋里没敢冒头,一直等到天亮才上门闹事。
叶淮闻言,淡淡问道:“她呢?”
“文姑娘锁着门一直没出去,”店小二道,“王爷,属下等要不要出手?”
叶淮看着窗外,沉吟不决。如今的情形,放手不管是更好的选择,□□的,她并不会有危险,而且这么一闹,她那些在暗中窥伺的同党,也许就会有所行动,进而露出形迹。
但,到底只有她一个人在,王婆跟王虎两个,又都不是要脸的人,万一她吃了亏……
叶淮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出了酒楼,原本是闲庭信步的步子,下意识地就快了起来,不多时便已经踏上回家的路,刚过转角,先已经听见了王婆尖利的声音:“……小贱人,我儿子到现在眼睛还睁不开呢,要是他有个什么好歹,老娘跟你没完!也不到处打听打听,你王家老娘岂是好欺负的人!”
又听见看热闹的人此起彼伏地惊叫起来,有人大声说道:“王婆子,是你儿子先偷偷爬人家的墙,你也有脸往人家门口泼粪!”
“呸!要不是她勾引我儿子,我儿子gān嘛爬她的墙!”王婆一口唾沫啐了过去,“今儿要是放过了她,老娘就找块豆腐碰死!”
叶淮脚步一顿,凤眼眯了眯。这个王婆,还真是不知死活。
却在这时,突然听见一阵杂沓的脚步响,吴氏在身后急急说道:“李捕头,文丫头家就住在前面!”
跟着是郭张氏的声音:“李捕头,文家妹子那么文文雅雅一个人,怎么是王婆子的对手?你可一定要给她做主啊!”
接着又是个粗豪的男人声音:“你放心,都在我身上!”
叶淮瞥了一眼,郭张氏正满头大汗地从路口跑过来,身后一左一右,跟着吴氏和李青,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这两个女人跑去搬救兵,叫了李青过来帮文晚晚对付王婆。
心里那点不痛快突然就放大到不能忍。叶淮停住脚步,沉下了脸。亏他这么担心,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原来,有这么多人替她撑腰。
噔噔噔几声脚步响,郭张氏从他身边飞快地跑了过去,跟着是李青,唯有吴氏看见了他,停下步子张张嘴,似乎想说话,到底什么也没说,跟着也跑了过去。
大门前,王婆掂起一桶粪尿,正要往院门上泼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王婆子,住手!”
王婆吓了一跳,手上一个没拿稳,洒出来一些沾了她自己一脚,王婆咣一下放下桶,正要破口大骂,李青一个箭步冲上去,扭住了她的胳膊:“王婆子,再闹事的话,我就送你进大牢!”
吱呀一声,紧紧锁着的大门打开了,文晚晚从里面走出来,向着李青福了一福,沙哑着嗓子说道:“多谢李大哥!”
远处,叶淮冷冷一笑,李大哥?她倒是叫的亲热!
王婆跳着脚大骂起来:“姓李的,你少拉偏架,是这个小贱人先勾引我儿子,又泼了我儿子一身粪,我才来找她算账的!”
“放屁!你儿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李青立刻截住话头,“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他生怕王婆再说出什么不堪的话损坏文晚晚的名誉,连忙拖着她快步走到隔壁,把人往院里一推,高声道:“王虎,管好你老娘,要不然以后大街上碰见了,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屋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又过一会儿,王虎闯出来,一把扯过王婆,瓮声瓮气说道:“人家有靠山,腰杆粗,咱们小老百姓惹不起,老娘,你就别闹了!”
他这一露面,周围看热闹的人先是一愣,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就见王虎披头散发,两只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尤其是鼻子也又红又肿,活像脸上安了根红彤彤的萝卜似的,好笑得紧。
众人先前只听王婆说王虎被文晚晚泼了一身粪,如今看了他这副模样,才知道王虎竟是吃了大亏,一些素来看不惯他们母子两个的忍不住调侃起来:“王虎,我家里今天炖肉,正好缺根红萝卜,要么把你脸上那根借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