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向他说着什么,可叶淮一个字也没听见,许久,突然听她抬高了声音,似是带着点娇嗔,叫他的名字:“南舟!”
叶淮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答道:“什么?”
“说了半天你也没反应,在想什么呢?”文晚晚笑着说道,“饭一会儿就得,我这就去打浆糊,待会儿还麻烦你帮我搭把手。”
叶淮。
就见她拿了盛汤的铜勺出来,加了一小点面粉,又加了水搅成面糊,然后连勺放进灶膛,用筷子不停地搅着,不多时那面糊变得半透明起来,微微地冒着小泡。
叶淮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这就是浆糊?”*
“是啊。”文晚晚抬眼看他,抿嘴一笑。
连怎么做浆糊都没见过,她还真是没有猜错,他的确是个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世家少爷。
难为他肯为了叶淮,跟着她在这寒门小户里吃苦。
不多时,浆糊滚得粘稠了,文晚晚拿过抹布,垫着铜勺放下了,跟着去揭锅盖。
叶淮不由自主便探了头,去看锅里是什么。
一盘绿的他认得,豆角,另一盘也是绿的,他却不认得。
文晚晚看出了他的疑惑,两手端出来那个盘子,道:“你猜这盘是什么?”
叶淮的心思却不在菜上,那锅里一直在冒着白汽,想必很热,她就这么把盘子端出来,不怕烫手吗?
跟着就见她飞快地放下盘子,把方才用来端盘子那几根手指放在嘴边,上下唇一碰,轻轻地抿了一下。
叶淮突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为什么不是他?或者他的嘴唇代替她的,或者,他的手指代替她的。
颊上有些可疑的热,却在这时,又听文晚晚说道:“猜不出来吧?”
叶淮定定神,摇了摇头。
“喏,就是那个!”文晚晚端着盘子往屋檐底下走,下巴往前一点,指向院里那片小菜园。
叶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大片绿油油的,除了豆角,他都不认得。
“红萝卜樱子。”文晚晚将盘子放在小桌上,笑吟吟说道,“拿五花肉丁炒面,炒熟了拌上菜一蒸,再浇点汁就行了,那盘豆角也是这么蒸的,又省事又好吃。”
红萝卜樱子。叶淮向菜园里又看了看,哪个是红萝卜?
不过,这红萝卜的樱子,看起来,还真好吃。
不多时饭菜摆满了一桌,又有一盘煎得金huáng的土豆丝饼,文晚晚拿过那勺浆糊,用小刷子蘸了点,向叶淮说道:“你拿着风筝,我来抹浆糊。”
叶淮拿平了风筝,文晚晚凑近了,用小刷子一点点往篾片上刷,两个人离得很近,叶淮看见她额前的碎发低下来,毛茸茸的,睫毛忽闪着,也是毛茸茸的,时间过得很慢,一切都那么安静。
叶淮心想,要是她一直想不起从前的事,就太好了。
第21章做媒
两天后。
“文姑娘,我托典史找了,县里的卷宗翻了一个遍,也没找到你大伯的消息,”李青站在衙门口,向文晚晚说道。
文晚晚一阵失望,勉qiáng笑了下,道:“多谢李大哥了。”
“唉,谢什么,也没帮上忙。”李青看出她的失望,也有点过意不去,忙道,“要么我再帮你问问街坊邻居,没准儿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她问过,郭张氏也帮着问过,只有零星几个人记得大伯的名字,至于大伯的去向,却是谁也不知道。文晚晚心里沉甸甸的,却又带着几分期冀,问道:“李大哥,我上次跟你说的,这八年里选召宫女的记录,有没有姓文的人家?”
同行的美人告诉她,她是八年前进的宫,只要找到当年选召宫女的记录,也许就能弄明白为什么她的名字变成了堂姐。
“八年前那次的记录没了,”李青挠挠头,也有点疑惑,“典史说是被上头调走了,就连户籍簿上,姓文的人家也极少,听他说的样子,应该是缺了许多页。”
文晚晚心中蓦地一动。
这听起来,并不像是巧合。为什么跟她有关的东西,不是丢失,就是被调走了呢?
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秘密,会不会就是南舟一直盯着她的原因?
“妹子,”郭张氏见她怔怔的,怕她是太过伤心,连忙摇了摇她的胳膊,“这事不着急,有李捕头帮你,还怕查不出来吗?就算查不出来,有李捕头在,就有人替你撑腰,你怕什么?别难受了,啊?”
倒不是怕,而是,她该走了。文晚晚看看郭张氏,握住了她的手:“好嫂子,我没难受。”
要是能查出来,她得去找大伯,查不出来,她得逃走。无论如何都得离开,这些亲亲热热相处了这么多天的人,以后只怕,就不一定能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