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白岑清把方才收到的信函烧掉，便一直坐在桌案前闭目冥想，甚至连烛火都忘了熄。
对面正是韩弈容的房间，他见白岑清房中仍有些光亮，便打开窗户，盯了一会儿，随后便走到书架上，翻阅苗疆的古籍去了。
白岑清慢慢睁开双眼，其中一丝复杂都没有。她看着燃的旺的烛火，手一挥，也便灭了。随便抓起披风，在月色凉涩中出了门。
她记得今日在地图上见到过藏书阁的位置，并无封锁的标识，应是可外人进入的。
“白姐姐？”
白岑清闻言扭头，见是阿素，便点头示意。
阿素提着灯笼走进，笑道:“姐姐深夜要做什么？”
“藏书阁。”白岑清道。
阿素明了，给她指了路，又把手中的灯笼递给她，白岑清本犹豫，不过见前方确实没有灯火，只得道谢接过。
“你呢？”白岑清反问。
“刚巡逻一圈要回去，前面就是了，姐姐小心一些，注意些虫蛊什么的。”阿素又仰头一想，“应该是无事，蛊王给你们下的防护很强的，放心吧。”
白岑清轻点头，提着灯笼便走开了。一路走去，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见不少，不过从来不会窜出什么东西，大概是知难而退吧。
她深吸口气，在藏书阁前伫立良久，随后推门而入，确实一夜无眠。
不知何时，一位白衣男子悄悄的从藏书阁的侧身离开。
翌日，天公不作美，下了冬日的最后一场雪。
苗寨瞬间冷了几分，众人都足不出户，生怕冻着染寒。
白岑清不停的做着笔记，还不曾发现天已经亮了，只觉得有些凉意从窗缝渗出。
还好，一夜下来倒是有了些收获。总而言之，白岑清也就总结出一点，她的血是有用的。
不过她还留心了一处，令她极为惊奇。
活人作蛊，和催眠幻术和孙大娘的幻术有何区别么，哦，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是死人为媒介，后者是活人罢了。
待白岑清回到住处之时，青衍刚从巨树上走下。他一眼看见白岑清，还有些惊奇。
“这么早？”青衍惊道。
“嗯。”
“阿姐？”江吟冬从房中出来，见到白岑清就忙走了过去，“你、你……”
“是欲恒的事情，无须担心。”白岑清拍着江吟冬的肩膀道，少年还有些脸红。
“那哥他过来么？”江吟冬继续道。
“想让他来？”白岑清挑眉，“会的。”
江吟冬还不知作何回答，韩弈容一行人便都走出房门。
白岑清脸上被黑纱遮着，几乎是看不清什么脸色的，韩弈容昨夜守她了一阵子，她竟然也不曾发现。
“先前我见林中有异，是为何？”关失黎沉下目光道。
“林中多为练蛊之地，黑苗喜聚集至此。”青衍道，“请你们来，是因他们已经有所行动。”
随后，青衍嘴里念叨几句众人听不懂的语言，四周瞬间从土地中钻出许多稀奇古怪的虫子，隐约还有几只毒蛇钻出来。
“我的天，什么东西啊。”江吟冬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它们一直都在这附近？”
“下去。”青衍寒声道，瞬间那些虫子便知难而退，他继续说，“这些皆出于一人之手，在苗疆名声大噪的小姑娘。”
白岑清下意识的看向阿素，阿素却给她回了个微笑。
“她的蛊术在我之上，大家叫她小妖女。”阿素道。
“御百虫蛊之人，便是她了。她名叫巫思，是巫程的二女儿。”青衍接着道，“说来，应是与巫程一同出门，不知是否与你们有关。”
韩弈容仔细回想着名册，似乎并没有巫思一人，但却看到了同为巫姓的巫韵。
“苗疆与中原的规矩相差无几，只有嫡系长女长子会在名册上记载，而次女次子是不会有机会的。”青衍解释道。
江吟冬若有所思的点头，江家的姊妹也不少，他年纪虽小，可却是嫡系，众人都百般护着他。
“巫韵呢？”韩弈容道。
“几年前练蛊之时遭受反噬，如今沉睡在梦境中，巫程正想办法把她唤醒呢。”青衍道，“蛊术很生硬，不能潜入意识中共情，如若陷入梦中，那施蛊之人也会沉睡。”
“六年前？”白岑清开口。
青衍微怔，随即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白岑清心下思索，缓缓开口:“猜的。”
“好吧。”青衍并没有太执着于此话题之上，继续道，“自关兄等人进寨之后，他们便动了心思，无非是等待山上的东西稳定下来，把你们当做人蛊，这才迟迟没动手。”
关失黎他们听着背后发凉，人蛊啊，这是什么反思想的蛊术，他们实在想不出来有多恐怖。
“山上需要去确认一番，人蛊是蛊术中的禁术，大逆不道。”青衍凝重道，“我也是前不久才发现他们进行了这一蛊术的研究。人蛊没有知觉，活死人都可，真被炼成，后果不堪设想。”
“此逆天之术为何他们可做？”韩弈容疑惑。
白岑清瞬间想到那大敞开门的藏书阁，夜间她也看到不少逆天之术，无奈字语不通，根本不知所云。
“祖上立下的规矩，藏书阁乃万人可入，不可避。”青衍无奈，“巫程不禁想要蛊王之位，还想让所有人听从他的指挥，青苗黑苗，皆为他所用。”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人做蛊啊？”江吟冬喃喃道。
“活人难寻，死人简单。”青衍道，“他此番出行，收获应是颇多，连孙大娘都能为他所用，本事实在是太大。”
这山，看来是必上不可了，白岑清甚至有了个想法，薛文湘会不会，与巫程有关，她碰了碰腰间别着的铃铛，若有所思。
“正午阳光正浓，如若雪停了，我们就上山，不必太多人，放心。”青衍道。
白岑清顿感疲倦，先行告退便回了房。韩弈容寻到关失黎，打听了客栈的老板。
“那客栈老板是何人？”韩弈容叫住青衍。
青衍想了想。
“老板？我们苗寨，不曾有客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