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
此时屋中，已经聚集了四个人，各座一方，除去白欲恒靠在床上，白岑清、江吟冬、韩弈容皆是坐在房中的椅子上。
姿势体大，白岑清知道韩弈容在附近，索性也不避嫌，把该知道的人尽数拉进来了。
江吟冬还处在浑浑噩噩中，他对献祭，实在是太过敏感，此前白欲恒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如今，他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哥，阿姐，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江吟冬抱紧自己的晨曦，把忘思早就归还到白欲恒的床上了。
“说吧，之前就见你胡言乱语，就你那脾气，谁信你在说什么。”白欲恒无奈道。
江吟冬也是有苦说不出，那时他是多傲气，现在就有多卑微。任他怎么幻想，也想不到有一天能对当初造就血光满天的白岑清坐在一间屋子中谈话。
谈论的……还是自己之前的胡言乱语？
江吟冬不禁头上冒出三条黑线，实属难堪。
“说吧。”白岑清道。
江吟冬沉思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你们信梦么？”
“梦中重现之事，喜怒哀乐皆存，而其中奥妙，多归于偶然。”韩弈容道。
“后来我查过许多的书籍，上面也是这么说的，但我实在记不得，我在哪里看过这些景象了。”江吟冬道，“我梦到过，千百人割腕自杀，以血祭祀的场景。”
白岑清皱眉，她总觉得，血是不祥之兆，可偏偏却又有着强大的功效，令人不得不痴狂。
“有些人喊着，江家人甘愿献祭，为保白氏永世长存。”江吟冬皱眉仔细回忆，“什么场景记不得了，总之梦到过许多次，不知为何。”
“梦中之事可能是个象征，并无真假之证。”白欲恒道。
“话是没错啊，但是怎么可能无征兆就做梦呢。”江吟冬抓着头发，不明所以。
“献祭，确实在白家祖上有这样的说法。”白欲恒道，“但也只是听长辈们提起，是真是假无从考察。”
白岑清手指点着桌面，绕有规律，淡淡道:“传言白家祖上留下奇血，天生与他人不同。”
“难不成这一事是真的？我们白家人真的……”
“不会是……我们江家……”江吟冬想了想，不敢说下去。
韩弈容沉思片刻，随后道:“巫程如何得知？”
是了，苗疆离中原这么远，即便是有所一动，苗疆人也不会在意的。况且像是白家百年前有献祭一事，连白欲恒与白岑清都不清楚，旁人如何得知。
“会不会巫家曾经也是献祭的一员？”江吟冬倾身向前，前眉稍有凝结，讪讪问道。
原以为自己只是胡乱猜测，没想到，白岑清居然对此说法深感赞同，不由得点头示意。
“我就是随口说说啊，不太可能吧。”江吟冬眼眉顿时一高一低，连忙摆手。
“白家的血脉从未被提起，要是真想寻找蛛丝马迹，看来巫程是必要一寻了。”白欲恒道，随后话锋一转，“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不必理会了，苗疆的事情了结，我们也快些回去吧。”
“他们不会还想拉蛊王下位吧。”江吟冬有些激动，险些站起来，说到底他是第一次加入这么危险的团队，谁不想落得完美的收场？
“不会。”韩弈容接道，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巫程既然已经知道蛊王虫不可控，自然不会把麻烦拖到自己身上。既然青衍已经答应可带着蛊王虫去寻他，至少蛊王一事便可解决。
望虚阁此番任务，只不过是出面镇压罢了。谁知巫程带着薛文湘出现，又一次把白岑清拉入战局。
而此番似乎是蓄谋已久，让人寸步难行。
“既然如此，我们早些……咳咳，早些回去吧。”白欲恒半遮面容微咳，身子还虚弱的很。
白岑清隐在紫色衣袖中的手掌微微握拳，面容严肃，义正言辞道:“待你好后再走。”
“那还要许久……”白欲恒无奈耸肩，随意的活动身子，腹部还是不争气的疼痛起来。
白岑清知道，自从双生蛊互换后，阴蛊阳蛊对于二人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即便巫程手中仍留有母蛊，但也危及不了性命，杀不杀也是可有可无。
但二人的身体，必须换回来。白岑清想。
“阿清，你别打鬼主意了，我说走就走。”白欲恒看穿了妹妹的心思，毫不犹豫的斩断。
白岑清也丝毫不搭理他，直接起身，欲要回去休息，她出门之时，还不忘清高的甩下一句“你不能”，饶是让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无奈，白欲恒本就虚弱，要论如今的武力，他就是不久前的白岑清，对打起来，自己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
“韩兄，你切记看着她莫要去寻巫程。”白欲恒扭头道。
“白兄，巫程即便是诡计多端，但你的身子，有望恢复。”韩弈容淡淡道。
白欲恒轻摇头:“我如今的身体是阿清的，这么多年，我一直不知她承受如此之身，除去丹田的伤，我觉得全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一般，常人实在难忍。”
韩弈容沉默，白岑清的毅力他有目共睹，相识不就，但她受过的伤却数不胜数，强者之争，总会留下创伤。
这是她的选择，韩弈容不想干涉。他知道白岑清就算是牺牲自己，也不想苟活于世。
“白兄，勿清她有分寸。”韩弈容道。
“做兄长的，总要为妹妹做些什么啊……”白欲恒靠在床边，看着床帐，不由得出神。
“此言不错。”韩弈容接道，摩挲着手指继续说，“机会很多，不在于一时。”
白欲恒登时扭头看着他，仿佛从韩弈容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什么，顿时露出了苦笑:“去陪她吧。”
韩弈容不再推辞，对他点点头道:“好好休息。”
白欲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了些许感慨，阿清能遇到这样的人，应该是福分了吧。
寒风吹进，白欲恒连忙苦着脸缩进被子里，才重新感受到暖意。冬天，竟然也是快过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