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岑清感觉有些迷糊。
恍然间,她觉得自己已不在房中,眼前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巨渊之中,然而此番,光圈不断缩小的同时,白岑清仍然面不改色。
好吧,白岑清妥协了,没想到这不仅是眼盲这么简单,全身上下,如同利刺穿透一般疼痛。耳边似乎噗通一声,她这才意识到巨渊是深海。
她拼命的往上浮,鼻息被清水阻了通顺,竟然迫切的希望自己不如一条脱水的鱼,至少那样死去,自己走的干净。
窒息的感觉,过于痛苦。白岑清捂着嘴想到。
要命,是谁拉着……我的脚。
“嘿嘿,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阿清你也太小心眼儿了。”
哗啦一声,白岑清被人拽上了岸边。
即便周围仍是一片黑暗,她还是认出把自己拉上来的人。
那是苏尚,在他身后,还有白同朴和江娴笑着站在一旁。
她还未等伸手,苏尚继续说:“我们先回家咯,你慢慢玩。”
“别走!”白岑清踉跄起身,还没迈出一步,就狼狈的跌倒在地。
江娴听到身后的动静,莞尔一笑的回头,对她说道:“阿清长大了,以后的路可是要自己走啊。”
不,娘!别走,别丢下我――
白同朴连连点头:“你平时玩的最欢,不过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就不带你了,我们把苏尚带走咯。”
白岑清看见苏尚朝她挥了挥手,顽皮的勾起嘴唇,又打了响指。
“留下来!或者,我、我也可以……”不知为何,白岑清说到尾声之时,声音还有些打颤。
奇怪,自己犹豫什么呢,爹娘就在眼前,就连儿时的伙伴也在这里啊。
“你不可以。”苏尚的面容倏尔一沉,随即露出微笑道,“我们是去找人讨要‘报酬’的,你跟来算是什么事情,快回去。”
报酬?白岑清下意识的朝他们身后看去,那泛着猩红微光的远方,似乎站着三个人,一动不动的低着他们高傲的头颅。
是陆甘尘和薛文湘……还有白诀!
白岑清胸口有些发闷,微张着嘴,愣是发不出一言。
“看吧,带你走也是麻烦呢,快走快走吧。”
“是啊,阿清,走吧。”
“后面还有人等着你呢。”
后面?白岑清登时眼眶湿润,一滴泪水无声的滴落,她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么?
冷……冷意,四面八方都渗透出冷意。
“回头看看?”
“他在等你。”
白岑清木纳的转头,在掀起黑浪的波澜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像是救赎的光芒,指引着白岑清的迷茫。
“师姐,再见了,这次没有下次了,你也不用吃红糖凉粉啦,还不如吃糖葫芦呢。”
忽然白岑清感觉到身子一空,竟然是被苏尚推进了水中。她措不及防,只是把手臂探出水面,甚至连其他的丁点挣扎都没有。
是他,在等我?
他等了多久?
就当她发耳鼻即将灌入冷水时,手臂倏尔被人一拽,她似乎,看到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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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人!”巫思捂着脸,疯狂的摇着头。
巫韵煞白着脸庞,并没有强迫巫思把话都听下去,她默默的算着时间,一天一夜了,似乎她还没有看到什么变化?
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的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嫩草钻出了尖儿,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自从她醒过来后,便一直在想接下来能干什么。
听说白岑清回去之后状态算不上太好,但仍是强差人意了。毕竟以她那残损的身子,阎王没把她的命提走已经算是万幸。
这是巫韵在自己的幻境中打探到的双生蛊的情况,她没想到,白岑清真的敢赌。
只是……巫韵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巫思,见到自己还是那么激动,便微微叹口气。
巫程事后也去蛊王那边请罪了,带着黑苗们,也算是,臣服在青衍之下,算得上是个好结局。
巫韵的玉手覆上自己的脸颊,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一趟藏书阁,看看有没有恢复的办法。
“小妹,随姐姐去藏书阁看看?”
巫思停下自己的摇头晃脑,愣是看着她发怔许久,接着自己瞪着双眸微微颤抖。
说不上来,是愧疚还是害怕,倒不如说是自己不敢面对。
巫韵仍是没强迫她,自己莞尔一笑,便款款的走出了房间。
巫思踌躇片刻,深吸一口气,悄悄的跟了上去。
她听说,巫韵的容颜是巫沅改造出来的,童心鼓动,她内心非常好奇。
巫韵自然是知道身后的丫头偷偷跟着呢,她笑容不减,还是保持原速慢慢走着。
小丫头还是很好哄的啊……和小时候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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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青衍!”
“唔……”白岑清迷糊的睁开双眼,以为是白欲恒在一旁嚷嚷。
刚想开口,她便觉得声音不对,奈何眼前一片黑暗,自己睁开双眼都费了不少力气。
“来了来了,别急,少阁主别急啊。”青衍急忙赶来,还不慎被椅子拌了一下。
“咳咳……”白岑清微咳几声,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嚷嚷的竟然是韩弈容……
一番诊断,才以无妨告终,一旁的白欲恒自始至终便没说过一句话。
“即刻启程,回南山去。”
白岑清心知白欲恒是真的生气了,她看不到,韩弈容的表情比白欲恒还要黑。
方才的慌乱之后,房中只剩下了沉默,即便是说要启程,但一个人都没有动过。
白岑清实在受不了冷暴力,便讪讪开口。
“多久……”
果不其然,迎来了白欲恒的冷哼:“一天一夜。”
“……走吧。”说罢,白岑清便要下床,即便是眼睛看不到,但怎么说自己还是有一定行动能力的。
韩弈容皱眉,他此刻实在两难,帮谁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但是!
“她伤还没好,我们……”
“走!”白欲恒拂袖而去,倒是留下了两个人面面相觑……是一个人。
“唉……”
“你……还好么?”韩弈容看着她单薄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担心道。
“我说好,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