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阵子,白岑清和白欲恒大概是懂了十之八九,无非是借着几年前紫电狼王一事罢了,导火线一触即发。加上江湖中风风雨雨,早就心存歪念,有人怂恿,当然按捺不住诱惑了。
只是有一点大家都颇为奇怪,弥月宗居于巫月堂,内部结构复杂多端,守卫森严,机关迷阵如同天罗地网,要说望虚阁只有一道坚韧迷阵,弥月宗可谓是它的几倍之上,贸然攻破简直是难如登天。
可如今几道迷阵一一冲破,连机关都损坏基础,眼下弥月宗的暗门至少还完好无损,已是万幸。此番算下来,弥月宗内必有奸细,这厮里应外合,突破是早晚的事。
“叛徒?”白诀皱眉,看着摆在桌面上的弥月宗结构地图疑惑,想不出其所以然。
“没有头绪,不知是何人。”白同朴摇摇头,多日来自己也在想会不会是哪名弟子不慎遗失,但也不会这么巧合,让天芜门有机可乘,此番袭击,明显是蓄谋已久。
“真是吃里扒外的家伙!待我抓到他,定要把他碎尸万段!”江项一锤殿内冲天支柱,顿时房梁抖了几分。
白诀看了看那已经有凹陷的柱子,不禁皱起眉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江家主……你出来之后,龙亭不要紧吧。”
“有什么要紧,四小家狗仗人势,血洗过后扬长而去,短时间内不会再犯,这笔账,我江家记住了!”江项气冒三丈,指节发白,连面容都涨红不少,咬牙继续道,“丧妻之痛,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沉默良久,乔无空才开口:“陆甘尘有条不紊,刚刚探查一番,已经在准备继续突破了,势如破竹,恐怕……”
“怕他们做甚!弥月宗催眠幻术最为着名,直接控制住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苏尚小声嘟囔。
“不好了!宗主!”
弥月宗弟子踉踉跄跄的跑进来行礼,神色慌张,随之一声巨响,许是攻破了一道闸门处。
“侧闸门处挡不住了!”
白岑清和白欲恒皆觉得眼前一花,弥月宗内除了正门最为重要,其次便是两侧闸门处,此番沦陷,无异于给他们敞开了大门。
“我去……我去测闸门!”白岑清握着拳头道。
“胡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添什么乱,吟冬在禁地处,你去帮我照看他!”江项愤愤道,这些人就数白岑清年纪最小,还是一个小姑娘,且不说催眠术处于瓶颈期,光是体力,就是跟不上。
“让我们去吧,不会有事的。”白欲恒打了圆场,又偷偷给白同朴丢过去一个眼神,白同朴当下会意,沉重点点头。
可就当白岑清放松警惕,想要转身走出门的时候,脖颈一阵疼痛,顿时眼前一花,缝隙之处只能模糊的看到父亲和其他人满脸欣慰的表情,在看不清别的事物,只得坠入黑暗。
“你们……不能……”声音渐渐淡去,白岑清终究是迷失神志,一头栽下去。
乔无空收手,让白欲恒接住白岑清,女孩浑身是伤,他根本不敢乱碰。
“岑清这样在场上也帮不了什么忙,我们去便好了。”乔无空叹口气开口,苏尚也随之迎合。
白欲恒皱眉,百般杂味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需要你们四个,都给我去禁地呆着。”白同朴摇头,不顾他们几个人反对。
白同朴迅速召唤出不久前救过的一只画鹰,它忠诚为主,此时行事险峻,它自当也尽一份力。
“诸位,这是我的私心,实在是不愿孩子们这么小就……”白同朴略带着歉意对身旁两人道。
白诀和江项自然懂得,拍了拍白同朴的肩膀表示支持。
“阿怜。”
画鹰阿怜随唤回应一声,扑腾着翅膀。
“把他们带到禁地去。”
这四个小娃娃对于这只比他们大两三倍的画鹰来说,一抓两个都没什么问题,画鹰领命,毫不犹豫的伸爪子。
“爹,你干什么,我们不走!”
“宗主,宗规不可置身事外,白师姐这样,我们也这般!”
乔无空咬牙挣扎,似乎也不想浪费口舌在这种争辩上,直到衣服碎掉,也没有挣脱开。
阿怜干净利落的抓起四个团子,直接腾空,白同朴抬头,眼中露出了柔情,似乎这四个孩子就是将来的希望了。
“好好活下去,带着宗规,给别人说道说道。”白同朴笑着喊到,也不怕几个孩子扑腾着掉下去,难得负手而立,看着黑压压的天空,自知结局到来。
简单的和白诀和江项商量过后,三人便分头行动,其实也支撑不了多久,用陆甘尘的话来说,无异于垂死挣扎。
“同朴。”江娴从珠帘后面走出来,秀手扶上白同朴的手,暖意传来,让他松了松紧绷的神经。
“阿娴,你不走么?”白同朴不敢转头看她,只是把自己的手覆上去。
“你在这里,我去哪儿?”江娴笑了笑,把头靠在白同朴的肩膀上,轻轻叹出口气莞尔,“只是有些遗憾,看不到阿清的及笄了。”
白同朴下颚靠过去,环住江娴的腰,站在大殿门口,望着阿怜飞远的方向,安慰道:“无妨,在哪里看都是一样的,我们都还在,而且,及笄礼不早都准备好了么?”
江娴莞尔,收紧自己的手臂,想到白岑清身边还有白欲恒和两个朋友,心里安定不少,禁地钥匙已经开启,内有通道直通冥山之外,待他们进屋后,禁地大门就会再一次关上,月雕钥匙分裂,任谁都找不到。
“是啊,不知道阿清会不会找到。”江娴轻笑,两人站在高处,抬眼看着杀气腾腾的人从远处奔来,一时间竟没什么好怕的,身边的人,才是自己的归宿啊。
“放心吧,阿清这么聪明,就算他找不到,还有阿恒阿尚和无空呢。”
白同朴也有些遗憾,没趁着时日多交给他们一些技艺,为时太晚,哪里管的了身后事。
不如痛战一场,不负走着人世间一遭,身侧总得有什么人相伴,这才且得圆满。
桔梗花不知什么时候,渐渐的收起了花苞,小雨顺着花苞滴落,打在了正探出萌芽的嫩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