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看着画上面显而易见的几道褶皱,它们将人脸折叠起来,看不清画中人原本的面貌。
任素轻飘飘将纸丢下,站起身来,淡淡道:“过去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现在你们到了大学,正白也去了X市,你以后就乖乖留在北京,不要再去纠缠他。”
“......”
“还有,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画你自己收好,好自为之。”
脚步声一点点远离,云汐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副被人丢下的画。
四周的氧气像是都被吸食走了,她慢慢开始觉得窒息,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而尖锐。她想要逃走,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过分窒息,云汐眼前逐渐模糊起来,她缓缓弯腰拣起桌子上的画纸,一下下亲手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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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日子,云汐变得愈发少话,有时一整天都不吐一个字。
她没日没夜地待在老太太房间里,有时候看着老太太发呆,有时给老太太读她清醒时最爱看的时尚杂志,有时候趴在chuáng边,握着老太太的手睡一个安稳觉。
这天她正睡着,半梦半醒间感觉有手指在缓缓磨砂她的脸颊,她顿时清醒,睁开眼,看见老太太眯着眼睛在冲她笑。
她赶忙直起身,紧紧握住老太太的手,轻声叫:“奶奶。”
“唉,”老太太缓缓答应着,笑着端详了她一会儿,又说:“我的小云汐,这几天是不是受委屈啦?”
云汐吸了吸鼻子,连忙摇摇头,“没有,我好着呢奶奶。”
“甭骗我,觉都睡不安稳,要跑到我这来睡,好什么好?”
云汐没话说了。
她这几天确实是要么整宿整宿睡不着,要么睡着了也是一整晚的噩梦,只有在这里握着老人家手的时候,才能安稳地沉睡片刻。
老太太摸摸她的手,费力地笑了笑,喘着气道:“我要不行啦,坚持不住了,也累了......我倒没什么牵挂,还乐得去找正白他爷爷撒娇呢,就是......就是我不放心你,我要是走了,我的小云汐就没人能护着了。”
云汐眼泪掉出眼眶,额头抵在老太太手背上,拼命摇头。
“你这孩子,别哭了,”老太太温柔地摸摸她额前柔软的碎发,又说:“快,趁我这会儿清醒,我有东西要给你.....去,去桌子从上数的第二个抽屉里,那里面有个黑色的皮夹,去给奶奶拿来。”
第48章
云汐不知她的用意,但还是乖乖按照老太太的吩咐,走到桌子前,弯腰打开第二个抽屉,将里面那个老太太口中的黑色皮夹取了出来,走回chuáng前,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却摇了摇头,“你打开看看。”
云汐迟疑地低头扭开皮夹上的暗扣,将它翻开,皮夹里面没有暗格,单独的一个袋子里装着几张银行卡,还有一本护照和一本......户口簿。
云汐翻开那个崭新的户口簿,里面果不其然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云汐猛地抬头看向老太太:“奶奶,这是......”
老太太抬了抬手示意她先别说话,缓缓道:“你再去那个抽屉里,把皮夹下的那个文件夹取出来。”更多文在公众号:时光扫文
云汐又看了眼手里的小本子,暂时压下心里的疑问,磨砂着户口簿的封面恋恋不舍地合上,重新走到那个桌子前将抽屉里的文件夹取了出来,回头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一扬下巴,还是一样的话:“打开看看。”
云汐把皮夹放在桌子上,翻开手中黑色的文件夹,“遗嘱”两个字赫然映入云汐的眼帘,她愣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老太太,皱起眉急急喊道:“奶奶......
“看下去。”
云汐只好再次收回到嘴边的话,紧抿着嘴唇顺标题读下去。这份遗嘱并不长,上面白纸黑字的写到,杜若华女士自愿将名下除公司股份外的所有财产遗留给云汐,其中包括房产、存款和许多名贵珠宝,而所持有的公司股份则归于长孙周正白名下。简单明确的jiāo代下面,是老太太一笔一划的签名。
云汐皱了皱眉,从手里的纸张上移开目光,坚定道:“奶奶,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接受。周家肯养我让我上学,对我来说已经是无法报答的恩情了,我不能要您这么多东西。”
老太太像是早料到她的反应,不急不缓地冲她招了招手,“你来。”
云汐犹豫了下,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握住老太太伸在半空的手。
老人的手掌心带着厚重的老茧,以不可避免的方式彰显着岁月的痕迹,温暖而令人心安。
云汐缓缓跪坐在chuáng头,听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如今说话都要耗费很多体力,绝大多数时候都言简意赅,今天仿佛生出了无限的力气,握着云汐的手细细说到:“不知道从前你家里人有没有跟你讲过,你爷爷和正白爷爷是同一连队的好战友,我和正白爷爷结婚时,是让他做的证婚人。后来有一次,他们连队遭了埋伏,几百个人打人家上千人,眼看就要扛不住了,战友们死的死伤的伤,正白爷爷中了两枪已经倒下了,对方上来补枪的时候,是你爷爷压在了他身上,替他扛了十几枪,这才让正白爷爷能活着等到援兵的到来。”老太太回忆起往事,语气都要比刚刚沉重一些,“所以虽然我们常说,是你爷爷救了正白爷爷,但是其实不准确,真正说来,应该是你爷爷用他的命,去换了正白爷爷的命。也正是这场仗之后,正白爷爷才正式做了领导,他一直说,这殊荣本该给你爷爷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