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居然真的又看到了那个水蜜桃甜枣馅儿的饺子,只不过刚拿起来就被周正白勒令放下了。
云汐撇撇嘴,行呗。
晚上周正白带云汐去吃了烤鸭,两人吃饱喝足回到家已经临近半夜,云汐被周正白抱进浴室,厮磨着洗去浑身烤鸭店的油腻味道,换上沐浴露的香气——沐浴露是冰淇淋味道的,云汐涂完后香的令人食指大动,被人毫不留情地啃了一通后,被抱进房中又是一番云雨。
厉害的人确实各个方面都挺厉害的。
第二天云汐扶着酸软的腰起chuáng时,呲牙咧嘴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周正白把和程泽的会面安排在了当天晚上,两人推开定好的包厢门时,程泽已经坐在里面了——他看起来不大好,一身黑色的外套大衣已经有些皱了,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睛里还有显而易见的红血丝。
周正白见从小到大的挚友这幅样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先给云汐拉开一把椅子让她坐下,伸手再去拉另一把椅子的说话,程泽开了口,嗓音像吸了几十包一样沙哑难听,“正白,我想和云汐单独谈。”
云汐闻言愣了愣,周正白淡淡看向程泽,刚要拒绝,搁在椅背上的手覆上来另一只柔软的手,他顺着那只手看向手的主人,对上了云汐的眼睛——这双眼睛曾经在他的梦里辗转反侧,他熟悉它更甚自己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里却藏了很多令他陌生的东西。
这是岁月给这双眼睛留下的沉着底气。
他静静等待这双眼睛的主人开口,果不其然,云汐说:“那你出去等我吧。”
周正白没动,眯起眼睛盯着云汐,直到看到对方肯定的眼神才松开了手,退后一步淡淡道:“那我去外面坐着,有事叫我。”
“知道了。”
周正白还想再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开口,最后看了眼程泽颓败的神情,皱着眉出了包厢,伸手给里面的人关上门。
程泽听见门口周正白的脚步声逐渐走远,才把目光落在云汐身上,毫不意外地平静道:“当年那些事,你和正白都发现的差不多了吧?”
云汐对上他的目光,想了想说:“发现一些,还差一些。”
“是吗?还差什么?”
“你觉得呢?”云汐问。
程泽沉默片刻,突然撩起嘴角自嘲地笑了起来,他的嘴角也gān了,白色的死皮紧绷绷地黏在上面,显得他整个人的脸色都更加难看苍白,“......对,我确实知道,或者说,全世界没有谁能再比我更清楚......”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紧张又像是终于轻松,仿佛一件珍藏多年、令他惶惶不可终日的宝藏终于要面见天日、转手他人,他失去了宝藏,也即将换来安宁。他说:“当初我对你说的那些话,确实是没有一句真话,你们没有猜错......让我想想我都编了些什么,那个邻居的事,是你刚来北京时我就告诉了他的,他不但没在意还把我臭骂了一顿,沉着脸让我别污蔑你......还有机场送机,我确实看见你了,但是正白没有,他以为你没有来,挺失望的,上了飞机后一句话也不说,至于那个什么约定,是我猜的,因为我看见他几乎下了飞机就开始查国庆回北京的机票.....你知道的,他不怎么喜欢他那个家的,所以能让他这么急切盼着回去的,我猜也只有你了......呼,还有什么我没说到的吗?”
云汐沉着脸,她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或者说非常难看,看向程泽的眼神也不像最开始时那样平静——她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头皮紧绷,闻言克制道:“没有了。”
程泽笑笑,眼睛垂下,声音听起来玩味却又异常低沉,笑着说:“现在想想,我那个时候真的挺不是人的,能编出这么多戳人心窝子的话来骗个小姑娘......那个时候,正白应该是你仅剩的亲近的人了吧?”
云汐没有回答,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冷漠地看着他。
程泽又问:“你不问我为什么吗?为什么要这么做?正白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我和你也没有任何过节,却鬼迷心窍做这样的事。”
云汐顺着问:“为什么?”
“......”程泽的眼睛始终没有抬起来,他把玩着眼前的茶杯,良久,猛地把手里的茶杯倒扣在桌子上,声音淡的快要听不见,他说:“因为那个时候,我喜欢周正白。”
“......”云汐猛地看向他,一时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程泽终于抬起头,往日风流多情的狭长眸子里却流露着惊人的苦涩和释然,“你没有听错,我那时候喜欢周正白,就像你喜欢周正白一样......我喜欢他,喜欢到我自己都知道了,我每天陪着他,但满腔爱意说不能说,碰不能碰,你知道我那个时候的绝望吗?我眼睁睁看着他纵容你、爱上你,甚至要为你延缓他心心念念的查清他大哥事故真相的事......这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因为我知道我可以陪他去而你不行,因为那里那么危险,他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去.....可他说他要放弃,他要留在北京,那我最后的机会也要没有了,我酸涩到疯了,我鼓动老太太改了周正白的志愿,qiáng迫他去了X市,又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丑一样编出一套又一套的瞎话来......我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我曾经、曾经最恨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