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根本上来说,他也就是一个外来者。
不管检测结果如何,钟家人都不会是他真正的家人。
常欢只是被刚才章媛的表情镇住了。
他第一次那么qiáng烈感觉到,那就是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爱。
薄文熠又揉了把常欢的头发。
他这一下比刚才更重些,常欢的头被带着往他脸侧靠了点,双唇很自然地擦过他的脸颊。
两人皆是一顿。
薄文熠转头过来,视线立刻停留到他的唇上。
常欢想起刚才花园里的对话,抿了抿嘴:“刚才在花园里,你已经亲过了,说话不算话的人是小狗。”
“不亲,”薄文熠忍住笑意,又把人抱紧了些,“我说话算话。”
“嗯,”常欢吸了吸鼻子,心想着,就算说话算话,这个家伙还是“狗男人”。
·
平日里,三天仿佛一个睁眼闭眼的时间就过了,但真有事的时候,三天就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一样。
钟乐期从第一天起,就一只待在薄文熠的办公室里。哪怕景恒就在楼上拍戏,他也兴致缺缺的。
第二天,依旧如此。
到第三天早上,他再次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薄文熠终于忍不住,皱眉让他离开。
钟乐期直接冲到沙发边:“不行,不待你这,我会疯的。”
薄文熠:“……”
钟乐期扒了把自己的头发:“虽然我从没说过,但是弟弟一直都是我心里永远的结。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办法解开。如果常欢真的是我的弟弟的话,我就彻底松一口气了。”
薄文熠侧眸看他:“为什么?”
钟乐期沉默片刻,说:“我们被绑架后,绑匪觉得我们不过是两个小孩子,所以看得并不牢。我很快找到了逃跑的方法,但是弟弟太小了,没办法跟我一起走。我离开的时候,弟弟站在我身后,跟我说‘哥哥,我在这等你’……”
话匣子开了之后,钟乐期就停不下来了:“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回了家,然后带着父母和保镖一起回去。没想到,那个仓库已经空无一人了——只剩下满地的血。”
“医生检测过后,确定那是弟弟的血,还很确定地说,这么多,绑匪应该是撕票了。”
“我永远都记得那个瞬间,我妈的表情。虽然她后面从没有责备过我,但是我一直都很自责,觉得弟弟就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被绑匪杀了的。”
“在我离开的那些时间里,我都不知道弟弟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还那么小,而且那么信任我,我却——”
钟乐期说着喉头一哽,说不下去了。
他把脸埋在手掌中,整个人在沙发上团成了一团。
薄文熠想起最初认识钟乐期的时候,对方确实非常消沉低落。但当时梁老太太告诉他,钟乐期是因为有些适应不了这边的生活,他便没多想。没想到,真相如此残酷,是因为他走不出内心的结。
薄文熠叹了口气:“行了,那你坐那边,别打扰我。”
钟乐期立刻抬起头:“好好好,反正我明天早上就去医院里等检测报告,你最多也就再多收留我一天而已。”
薄文熠瞥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低头看起桌上的文件来。
没多久,说好不会打扰人的某人又开口了:“薄文熠,你说万一检验结果出来了,常欢不是我弟弟,该怎么办?”
薄文熠冷哼:“就这么办,你弟弟找不回来,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么?”
“你好冷血哦……”钟乐期说着猛地站起来,“不行。”
“我决定了,就算检验结果出来,常欢不是我弟弟,我也要瞒着大家,说他就是我弟弟。”
薄文熠:“……”
钟乐期快步冲过来:“兄弟,你帮我一个忙行不行?”
薄文熠眉心跳了一下:“帮你什么?”
钟乐期紧张地连续舔了好几下嘴唇:“如果检测结果出来,常欢并不是我弟弟的话,你就帮我一起瞒过所有人。这样子,我母亲有了儿子,他也有了亲人,这绝对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你说对不对?”
钟乐期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好,不由大笑起来,“就这么办了,我现在就去给检验中心的主任打电话,让他直接给我做一份我们是亲兄弟的鉴定报告好了。”
钟乐期拿出手机,刚播出第一个数字,就被薄文熠摁暗了手机:“不行。”
犹如被人当面扑了一盆冷水般,钟乐期双唇颤了颤:“为什么?”
薄文熠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我理解你迫切想要解开心结的心情,但是常欢并不是你摆放寄托的一个物品。”他顿了顿,抽走钟乐期掌中的手机,“是,或者不是,他都有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