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洛滢心下微动,但还是嘴硬道,“去去去,你懂什么,是不是想成亲了,你放心,你主子我明儿就去给你寻摸一个好郎君来。”
青柳羞的面上通红,而站在外面的林沐清,心下却有些复杂,原来团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说话是如此的肆意随性,现在回想起来,她在他跟前,从来没有如此随性过,她总是端着架子,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和他说话也从来都是深思熟虑后再开口,他越往下想,双唇便抿的越紧。
青柳的脸羞的通红,她跺了跺脚,“姑娘!”
青芜在一旁捂着嘴笑,“说句心里话,姑爷对姑娘是真的好呢,本来奴婢想着姑娘嫁进高门大户,日子过的不一定会有小门小户舒心,但世事无绝对,现下谁看了,不说姑娘过的舒心啊?”
杜洛滢淡淡一笑,“嫁与谁都是嫁,我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罢了。”
其实这确实是她内心里的想法,但却是之前的想法,她未定亲前,心里的确的这样想的,但定亲以来,特别是在她与林沐清成亲后,她心中不是没有波动的。
而且前些日子林沐清送了她一支他亲手雕的木簪,她紧紧绷着的心弦儿松动的就更加明显了。
只是不知为何,她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后她微微摇了摇头,她现下还是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但她想嫁的人,自始至终只有那一个。
而屋外的林沐清,身子僵直的立着,嫁与谁都是嫁,嫁与谁都是嫁,这句话直直的击在他心上,撞的他踉跄了一步,心碎至极的感受,也不过如此了吧,他自嘲的笑了笑,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团团对他也愈发体贴,亲手给他做衣裳,让小厮去军中给他送热腾腾的膳食,晚间让厨娘做他爱喝的汤羹……
他原以为,他原以为……也是,只是他以为的罢了。
他只是一个随随便便就可以替代的“物品”罢了,这些日子二人之间温情的种种,现下却像刀子一样一点一点的割在他的心上。
林沐清不知默默的站了多久,才僵着身子退了出去,他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两片薄唇用力抿在一起,压抑着心中快要迸出来的酸涩感,他的手上还挂着几道红痕,这是他给团团雕簪子时留下的印子,上次的痕迹早已消退了,但他见团团喜欢,便又抽空着手给她雕了一个,昨日才雕琢好,本想着今日送给她的,但回想起她说的那句话,林沐清觉得就算她收到了也不一定会欢喜。
他僵着身子去了前院,自从团团嫁过来后,他便没再去过前院,但前院日日有人打扫,定然也不会不gān净。
他把自己关进书房后,一待就是一个时辰,他面上紧紧的绷着,无甚表情,脸部线条明显,棱角分明,林沐清用他粗糙大手摩挲着那支桃木簪,他的手很粗糙,这是因着他每日里都拿兵器的原因,掌心和指节处都是厚厚的老茧。
他摩挲了一会,终是把它仔细的收进了红木匣子里。
他记得两人成亲那么久,他都不曾碰过她,只二人同chuáng共枕时,他趁着团团睡着,偷偷把她的小手握进自己粗糙的大手里,他不敢握的太紧,怕手上的老茧伤到她白嫩细腻的小手。
她的手真的很软,软趴趴的触感,让他的一颗心都软下来。
这门婚事本就是他自己算计来的,纵使他一腔真情,却也不能qiáng求团团同等的回报他,无论团团如何对他,他都对她怨不起来。
只是,他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也会受伤,他现下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她,他知道这件事怪不了他,但心里就是又酸又涩,而且她说她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也许之前他自以为体贴的那些行为,实际上会惹她厌烦呢。
今日的晚膳他是在前院用的,他极爱吃厨娘烧的饭,但现下,他却无甚胃口了,只草草用了两口便又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林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今日将军一回府便去了前院,把自己关在屋子一个时辰才出来用晚膳,虽然将军平日里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他伺候他时间长了,一眼就能看到将军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今日将军身上的气压很低,而且是极低,自从夫人嫁过来,他已是许久没见到将军这样了。
不知道是军中的事情不顺心,还是和夫人闹了别扭。
林石希望是前者,因着这些日子,他非常清晰的认识到,将军对夫人绝对是特殊的,而且感情必定不浅,他虽然不知将军的这满腔深情从何而来,但这份情谊却是藏不住的。
如果二人闹了别扭,依着将军的性子,还不知道要在心里怎么折磨自己呢。
杜洛滢这边正奇怪着呢,以往无论林沐清再忙,都会回正院与他一起用晚膳,而且处理公事也都是在内室的四房桌前,怎么今儿个去前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