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邓秀珍将满腹的憋屈和无奈等情绪全部发泄干净后,林初夏才慢吞吞地补充道:“前几天,戴老师就在班里宣布,这两幅作品,分别获得书法和绘画市区第一名的好成绩。市里奖励了600元钱,学校也奖励了400元钱。”
“现在,这两幅作品被送到省里参展。如果在省里也得到前三的好名次,就会送到京城。不知道,前三名,省里会给什么样的奖励?我不求多,就只要翻个两倍奖励……”
被“1000元”砸了个正着,处于恍恍惚惚境界的邓秀珍,听到林初夏这番自信张狂,不,应该说是好高骛远的话,一瞬间,那些不知飘到何处去的思绪,就迅速收了回来,看向林初夏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哭笑不得。
“你以为,省里的人和市里一样啊?得个市第一名,尾巴就翘上天了,也不想想,省里有多少个市……”
然而,若,邓秀珍眼角眉梢间的欣慰和欢喜,兴奋和激动等情绪能收一收的话,那么,这番训斥的话还有几分说服力。
直到,林初夏将整理好的零钱,锁到保险箱里;直到,两人上了开往老家的大巴车后;直到,下车回家的路上,邓秀珍依然没停下嘴里的话。
不过,这回,她并不是对着林初夏,而是对着车里那些熟悉的街坊邻居。
当然,人嘛,都是会互相吹捧的。因此,在邓秀珍炫耀又得瑟的当下,也顺利地收获了这些人的羡慕嫉妒。
在众人嘴里,林初夏已经不是人,而是神了!
放学后,就一溜烟地跑回家,准备以最热情洋溢姿态迎接邓秀珍和林初夏母女,不,应该说,单纯迎接林初夏一人的林浩宇,这一路跑来,听了无数人吹捧夸赞林初夏的话。以至于,在见到林初夏的时候,他忍不住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打量着林初夏。
“咋了?”林初夏挑眉,一脸的戏谑,“半个月没见面,认不出我来了?”
林浩宇抹了一把脸,果然,还是熟悉的感觉,熟悉的配方!
他就知道,就算林初夏不是人,也绝不可能是慈悲为怀的神,而是心狠手辣的大魔王。
“姐,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1000元钱,你能拿出来,让我涨涨见识吗?”
“你是不相信,我得了1000元奖励吧?”
林初夏斜睨林浩宇,啧啧,果然,林浩宇这家伙,从来都不是个傻蠢的。瞅瞅,这,不就开始抖机灵了嘛!
林浩宇:“……”人艰不拆啊!
“也不是不可以。”
林初夏笑得咧出一口白牙,在夕阳的余晖里闪闪发光,很有几分锋利刀刃的感觉,让林浩宇只觉得后背一凉,就准备张嘴讨饶。
然而,现成的梯子送上来了,林初夏能放过?
“我还参加了作文和英语比赛。”
“挑一个吧!”
林浩宇:“……”不是,你这挑大白菜的口气,是想咋样?
“想去哪里?”
眼见着,林浩宇低垂着脑袋,耷拉着肩膀,跟个不想惊动旁人的乌龟一样,一步三挪地挪到墙角,林初夏笑眯眯地瞅着。直到,林浩宇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时候,才突然出声。
“要么,抓阄,要么,我给你指定。”
正庆幸林初夏兴奋过了头,竟没发现他逃离的动作,心里生出几分“逃出生天”激动和愉悦等情绪的林浩宇,跟被按了暂停键的收录机似的,瞬间就卡壳了。
“两选一。”
“姐,我是个学渣。”跪求放过啊!
林初夏挑眉,放过?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
“按照遗传基因学来说,我们老林家正常的学神基因,就算突变,也只会出学霸,而不会出学渣。”
“林浩轩。”
关键时刻,林浩宇本着“找个垫背”的想法,将三房家的独苗苗林浩轩拖下水了。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不等林浩宇回答,林初夏又笑着补充,“不管真话,还是假话,我都得告诉你这样一个真理:这世间,从没什么学渣,只有不努力的蠢货。”
“姐,你会怎样对待蠢货?”
林浩宇抖了抖身体,虽心里呐喊:不能认怂。然而,任谁见了,都能发现此刻的他,弱小、可怜又无助。
“蠢货嘛,收拾几顿,就听话了。”
林初夏说得那叫一个漫不经心,然而,落到林浩宇耳里,却如晴天霹雳,又如天降暴雨,先是被劈成焦炭,又被大雨淋了个透心凉。
那感觉,真是谁经历,谁知道。
“作文。”
其实,林浩宇是想选书法和绘画的。
然而,眼下,市区分赛已评出名次,并将前三名的作品送往省里参赛。虽然,林浩宇觉得,林初夏应该没那么大的能耐,找人帮忙,破例将他的作品送往省里参赛。
但,全国每年只有一届书法绘画比赛吗?
当然不是,那么,谁知道,错过这个比赛,林初夏会不会找出份量更重的比赛?比如说,全国青少年书画比赛?
与其相信,林初夏这个大魔王善心大发,愿意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偷懒机会,到不如说,林初夏早就挖好了坑,就等着他往下跳呢!
“很棒的选择。”林初夏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现在是11月初,距离初赛截稿,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相信,你一定能写出一篇让自己满意的作文来。”
林浩宇:“……”然而,我并不相信我自己!
只是,除了作文,难不成,让他选择鸟语?饶了他吧,那鸟语,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学会的了!他就纳闷了,明明兔语是全世界使用人数最多的,为什么大家就不能推行兔语,非要学那山坷垃地段的鸟语?
兔语它不香吗?香啊!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过一顿热闹又丰盛的晚饭后,瘫在椅子里,看似一脸满足和幸福,实则正在心里哀悼自己即将逝去自由和青春的林浩宇,就被拎着个背包的林初夏,一路拖拽到了屋外。
“姐,这么晚了,你还要去老家?”
挣扎无果的林浩宇,一脸的认真又诚恳,完全看不出此刻他内心的郁闷和抓狂:说好的,女人都是怜惜弱小的呢?他都这么可怜了,就不能给他留点独处的时间吗?非得将他每分每秒时间都榨干,人干事?
“这么晚了,爷爷和二爷都睡了,我们回去,肯定会吵醒他们。这人老了,睡眠质量就不好了。晚上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一旦被吵醒,想再入睡就难了。长此下去,会给老人家的身体带来很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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