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是不懂。
这也怪不了赵羽舒。
他虽自幼聪慧,才气过人,文采斐然,有过目不忘,下笔成章之才能,可除此之外,在众人眼中,他却是个自我、不通情理的人。
只做自己想做之事,只专注于感兴趣之事,对旁的人事,皆未放在心上,且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对于男女之事,就更是不通。
在他眼中,为儿女私情忧虑惆怅的人,都是异类。
京中,他是无数闺阁女子的倾慕对象,外貌能力家世俱是一等一的。
许映颜从书坊出来,便去了茶馆。
如今,民风开放,女子出入戏院茶坊已不再是稀有之事,更不会被人投以异样的眼光。
除了男子常去的教坊,专为女子开设的男色场所也兴起不少。
此种生意开始之时,还遭到了男子的qiáng烈反对。
根深蒂固的思维,男人怎么容许他们的同类去为女子服务,这对他们来说似乎是极大的羞rǔ。
许映颜对此也有所耳闻。
一帮人叫嚣得厉害,可松泉馆老板做的是合法合规的买卖,并无半点差错。
眼见着挑不出毛病,一群人便开始四处散播谣言,把松泉馆的老板描述成十恶不赦,包藏祸心的恶人,还号召着去松泉馆门上闹事。
就因此,还闹出来一场笑话。
因此前,叫嚷着要去松泉馆门上抗议的声势越发地大了,听说一帮子人定了第二日去闹事。
当日,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热闹。
心想着几百人把松泉馆团团围住的场面,可等到正午,也只来了三三两两的人。
可笑地是,他们本是抬首挺胸,目中无人的模样,可到地方一看,并无他们的同伴,原本想喊的口号立刻被吞了回去,四下看了看,便又灰溜溜地离开了。
松泉馆的丫头出来轰散人群:“若对我们这里的公子有兴趣,我们欢迎,若是来看热闹的,便散了吧。”
无热闹可看,人群也很快散开。
那日,许映颜恰好经过,便见着了这一幕。
她本是闲不住的性子,在父母亲面前,自是礼数周到,温婉大方,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的大家闺秀,但心思可是活跃。
许映颜自幼博览群书,什么志怪小说,鬼怪轶事,亦或是男女欢情,皆有所涉猎。她不受常规礼教束缚,思想更是开放,因身份所限,不能肆意地活着,只能将心中所想化为文字,诉说她脑中奇思。
对第一个开设男色场所之人,许映颜也是极有兴趣。
那两个丫头见人群散去之后,在门口便说起话来。
“主人果然料事如神。”
“是啊,主人说那些叫嚷着要来闹事的人只敢嘴上说说,那些人今日竟真的没有出现。”
“害我还担心好久,生怕出了大事。”
“我也是,还问菱儿姐姐要不要多派些人手,可菱儿姐姐只说不用。”
“原来都是我们多虑了。”
“主人因为自己是男子,所以才如此了解男子吗?”
“应该是吧?”
两个丫头感叹了几句,便进了门去。
许映颜把她们都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对松泉馆幕后老板更加有兴趣了。
本以为是个女子,才能如此了解女子的喜好,没想到竟是个男人。
许映颜今日来茶馆,一是因不愿跟赵羽舒同回府上,二是因听罗章所说,最近《集灵传》大火,市面上的书册早已售空,还改编成了剧目,在戏院上演。
茶馆的说书先生每日也是七八场,场场俱是爆满。
她自然是要来凑凑热闹。
因今日要出门,许映颜特意换了身轻便些的衣裙,发髻也十分简单,看上去就像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她随意进了个茶馆,一进去便被位于中央,被团团围住的说书先生吸引了目光。
“话说本朝,就在这京城城郊,有一奇怪的铺子,诸位可知道这铺子是gān什么的?”
人群中讨论声四起,各有各的想想法。
“铺子不就是卖货的?”
“不然就是客栈?茶楼?”
“还是青楼?”
众说纷纭,可那说书先生却频频摇头。
“众位说得都不对。这间店铺确实可称之为客栈,可这其中所住的人可不是跟我们一样有手有脚,看得见摸得着的活人,而是各种各样冤死的鬼魂。”
“啊!”
众人一阵惊呼。
说书先生继续道:“每晚子时,若是你从此处经过,便能听到此楼中传出的凄厉的哭声,足足能持续一刻钟。”
许映颜也听得兴起,本就是志怪小说,被说书先生以此种方式讲出来,吊足了胃口,效果比读书更是好了几番。
“今日我们所讲的便是真实发生在这座奇怪的客栈里的离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