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舒却理所当然:“她说没什么大碍了,我们赶快去赌坊才是。”
周裕:“……”
许映颜心中捕快,也不想再帮着圆场,也没说话,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
望着许映颜越来越远的背影,周裕跟赵羽舒说:“你都能想到让我安排人送谢姑娘回府,可为什么却又让许姑娘独自回去?”
赵羽舒:“谢婉儿爱哭又麻烦,柔柔弱弱的,她所住的地方又稍偏远,若是回去路上出了事,岂不更麻烦。”
“那许姑娘就可以?”
“她聪明,遇事冷静,即便出了什么事,也会想办法脱身的。况且这一路上都有人巡逻,回我们府上经过之处都是热闹之地,人来人往,不会出什么事的。”
周裕已无话可说了。
赵羽舒又催道:“别说废话了,赶快走吧。”
赵羽舒与周裕拿着那筹码去了城中的几家赌坊,都称不是他们赌坊所用之物。
“这是城中最后一家赌坊了,若是再没有,可能此物便是一些地下赌庄所用,查起来更加麻烦了。”
赵羽舒不明白:“开设赌坊不是合法经营?为何还要开设地下赌庄?”
周裕道:“其实这算是公开的地下经营了。按本朝规定,赌坊经营所得利益的几近三成要上jiāo朝廷,以充做税收,并不能私自放债,且收取利息不可超过三分。违者以收取的利息数量论罪,轻者上缴罚钱,重者杖责收押,另外收取复利,也是本朝命令禁止的,可地下赌庄不同。”
“你意思是他们违律放债?”
周裕点头:“一些地下赌庄收取利息高达五成,并且随着年限增加,利率也随之增加。”
“既如此,为何还有人从这些地方借钱?”
“正规借贷,需经多人处理,时间可能长达半月,可若是突发意外,急需用钱,便等不了这么久,地下钱庄就是很好选择。”
“若是到了约定之日换不上钱会如何?”
“地下赌庄养了一帮子的打手,若是还不上钱,先是bào力威胁,若是打了之后还是无钱,便以物抵债,若还是不够,家中有儿有女,长相好的,便被卖入青楼,若是长相一般,就被卖入有钱人府上,做下人,为奴为婢。更狠的也有,都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方式。”
“你既知晓,为何不管?”
周裕苦笑一声,声音低了几分:“这些放高利贷的地下赌坊和钱庄幕后之人都与朝中官员有所牵连,几乎所有人都在一条船上,我一个小小捕头,又能改变什么?不说我了,即便是我爹,也无能为力。”
周裕又接着道:“且我们每次收到举报前去查探,这些人早已提前一步收到风声,处理得gāngān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赵羽舒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沉思,眼神幽深,似深潭一般,深不见底。
周裕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赵羽舒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道:“无事,我们先进去。”
两人一进盛宝赌坊,便被其中的人群淹没。
人声鼎沸,呼喊声此起彼伏,不知哪来的烟雾盘旋在上空,挥散不去,赵羽舒的视线里的人与物都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大!大!!大!!!!”
“小!小!!!!!!”
离他们最近的一张赌桌,被围得水泄不通,喊声几乎冲破屋顶,一个个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骰子,似乎都要把那桌子盯出一个洞来,嘴里不住地叫喊着自己想要的大小,眼睛睁到极大,眼珠都快要脱出眼眶,头发凌乱,眼下都是青黑,衣裳也是皱成一团。
赵羽舒怀疑这些人可能已经不分昼夜了。
他问周裕:“赌博的乐趣在哪?为什么如此多人废寝忘食,倾家dàng产,却还如此上瘾?”
周裕笑道:“或许是以小博大的机会,存了侥幸的心理,妄想着靠手里的本钱一夜bào富,你自出生至今,也从未体会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滋味,不了解也是正常。”他又呵呵笑了两声,又道,“我也一样。”
“我去找管事的问问。”
赵羽舒却拉住了他:“不。”
“为何?”
“管事的不一定会说实话,我看问这里的赌徒更有用一点。”
赵羽舒从周裕抽过那筹码,盯上了一个垂头丧气,正往门外走的男子。
他眼神示意周裕:“就是他了。”
说完便跟上了那人,周裕也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门外,赵羽舒叫住了前面那人:“兄台,请留步。”
前方那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在叫我?”
赵羽舒上前,把手中筹码放到这人眼前,道:“这可是你丢的?”
那人摇头道:“不是,我所有的筹码刚刚已在里面输得一gān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