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吕修齐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大鹅,一声不吭闭了嘴。

  吕妈神色一黯,摆摆手,扯开话题:“你上回说看上相亲那个?就是她?”

  吕修齐老脸一红:“不是,上次我把面试和相亲搞混了。”

  ……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沉默在蔓延。

  亏得吕妈身居高位多年,心理素质qiáng悍,才扛住了儿子这波沙雕bào击,半晌,幽幽问道:“那你gān嘛不去入职,近水楼台不是更方便?”

  吕修齐一拍大腿:“那破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吕妈:……

  也不知道现在退货换儿子还来不来得及……

  “南书仪?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吕妈皱眉沉思,一根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点着。

  这是她思考时候的习惯,吕修齐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吕妈会跟南书仪有什么关系,但吕妈记忆力奇高,她说有点耳熟,那肯定就是听过的。

  半晌,她手指一顿,皱眉道:“她爸爸叫什么你知道吗?”

  这吕修齐当然不知道,不过吕修齐倒是知道另一件事:“我去过她家两趟,她家里并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

  “那就应该是了,她爸爸应该叫南建书,六年前生意失败自杀了。”

  吕妈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下来,说不出的惋惜。

  吕修齐当场差点没给他妈跪下来:“妈,你还知道啥不?”

  “知道的还真挺多,说起来,南建书算是我学弟,低我一届,当时也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我跟他有点jiāo情,后来同是做生意的,也有些往来,他的事儿,挺复杂,也挺可惜。”吕妈摇摇头。

  “不是等会儿,我打断一下,他自杀跟你没关系吧,别我这吭哧追姑娘呢,爆出来我妈是她杀父仇人,那就乐子大了。”

  吕妈白他一眼:“你脑残小说看多了吧?你妈我能gān出这种谋财害命的勾当吗?不过当初,如果我能态度qiáng硬一点拉他一把,说不定也不会走到那一步,说起来,我还是有些对不起他。”

  希望南姑娘忘了我早上装的bī

  南建书和南建义差一岁,南建书初中毕业那年,家里太穷了,高中的学费贵,家里实在负担不起两个人的学费。

  南建书成绩更好一点,一家商量之后,便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南建书。

  这其实是权宜之计,毕竟南建书性格沉稳,头脑灵活,学习优异,看起来更像是能出人头地的样子,而南建义却相对平庸,如果抛开感情不谈的话,这个选择无可厚非。

  但南建书不这么觉得。

  他始终记得他离家去县城上学之前,弟弟帮他扛着行李,送他去车站。那时候南建义还没长开,个子比他矮了一头,傻乎乎地仰着脸对他笑:“哥,你好好学,我有空去城里看你,给你带妈晒的萝卜gān。”

  南建书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踏上公共汽车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欠弟弟一辈子的。

  乃至于后来,他一路高歌猛进,上了大学,读了硕士,遇上南妈妈,开了公司,他也始终觉得自己是欠弟弟的。

  他总想,当初如果继续读书的是弟弟,而他留在老家学门手艺,一切会是什么样子。

  但没有如果,南建义在社会上厮混了一些年,沾染了一身坏习气,当年那个仰着脸望着他哥笑的孩子彻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自私又势利的小人物。

  南建书花钱把他弄进培训机构学了一年会计,指望他能有份正经工作,结果却在父母的bī迫下直接进了他自己的公司。

  那些年仗着职务之便,南建义挪用了公司不少的钱,南建书都知道,可他就是硬不下心肠处理,只能自己补上,在部门里留了心腹严防死守。

  可即便是这样,几年后还是惹了大事。

  那几年恰逢各种整改,公司项目顺应政策做调整,一时间有些捉襟见肘,南建书在外面一连跑了几个月,才谈下一个新方向的订单,是政府合作部门的单子,很大,最难得的是颇有影响力,基本一单之后公司就能彻底完成转型。

  然而他几个月没顾得上公司的事儿,回来一看,南建义已经把他公司掏空了,留下的心腹成了南建义的心腹。

  “然后他就自杀了?”吕修齐嚼了几口亲妈带来的早饭,是他最喜欢的老街的葱油烧饼,此刻吃在嘴里,味同嚼蜡。

  吕妈看了他一眼:“不止如此。”

  南建书自杀之前跟吕妈有过一次会面,他说了父母的bī迫,和过去关于弟弟的事儿,吕妈有意借钱给他渡过难关,南建书却拒绝了。

  他说:“我欠建义太多,哪怕我对他恨之入骨,我也不能做什么,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的妻女,只要我在一天,她们就永远活在我的原生家庭的yīn影之下,我妻子跟着我受的委屈实在太多,我不想再拖累她了。至于我的女儿,书仪她很坚qiáng,我相信她能带着她妈妈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