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要因为保护自己而死了。
……为什么是又?
还有谁因为保护自己死了?
孟然的脑内忽然陷入一片混乱,很多记忆碎片从眼前飞快掠过,还有很多声音,乱七八糟的声音往脑袋里灌,像溺水的人,致命的东西数不清地往所有能够供给能源的地方疯狂灌入。
他咬紧牙,眼前一片昏暗,旁边的封芥还在喊什么,他听不清,耳朵像是被谁捂住了,什么都听不清。
下一秒,他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封芥瞪着他,愣了。
手心被喜服灼得没有一块好地方,扇得自己满脸是血,孟然反手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眼神沉下来大步走向丁梦,弯腰拽住丁梦的领口把她拎起来,又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丁梦被打得浑身抽了一下,浑浑噩噩地醒过来和孟然对视着,过了三秒,孟然的手又要扬起来的时候她忽然尖叫出了声。
“不是我!我不想……我不想!”丁梦握着孟然的手腕,恐惧地呐喊着,“我……陈樱!”
“你冷静点!”旁边的胖子喊道,“发生了什么,快说啊!”
丁梦咽了口口水,浑身发软,她不敢看孟然的眼神,硬是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
“说!”孟然拎着她的领子把她往城墙上推了一下。
“陈樱被控制的时候!我就已经被夺舍了!”丁梦咬了下唇,似乎十分不情愿地回忆起了被夺舍时那种浑身冰冷,被鬼操控的感觉,“我们回到府邸前,鬼就夺了我的身体。”
“她用我的眼睛看到了你们所有人,”丁梦断断续续地说着,“然后……然后操控陈樱,出去拿了绣球。”
“陈樱到底有没有被夺舍?”孟然低声问。
“有!陈樱出门后那个鬼就用我的身体把我们房间的门叩了四下,”丁梦闭着眼睛喊道,“陈樱回来的时候就被夺舍了,然后去棺材里拿白布……”
孟然顿了两秒,攥着丁梦领口的手愈发用力:“拿白布gān什么……你知道鬼用你的身体看三喜世界的人,说明你是有意识的,你知道鬼在gān什么,对不对?!”
“活祭!他们要用铺在棺材铺下面的那层白布缝在喜服里,然后再由活人穿上去成亲,”丁梦快速说道,“这样新郎和新娘都会因为这场亲事死亡!”
鬼操控了丁梦,因为要用丁梦的眼睛来看东西,所以丁梦也看到了很多关于鬼的记忆。
游小姐和她那位所谓夫君根本没有成亲,而那位夫君早就有了娘子。
在一年的烟花大会上,游小姐相中了那位“夫君”,硬是要嫁给他,游家独大,不肯让游小姐嫁过去做小,而那位“夫君”根本不愿意娶她。她便用了狠毒的法子杀了“夫君”的原配,“夫君”因此生了大病,没过多久便殉了情。
游小姐从此便疯了,在“夫君”下葬前拿了他的心头血,缝成绣球,非要找到他的魂魄不可。
“绣娘就是那个原配,裁缝,裁缝是‘夫君’的哥哥,”丁梦咽了口口水,“他们都死了,都是鬼,想杀了游小姐但是根本进不去游家的门,便想出活祭的法子,刚好碰上我们这群活人来到这里……”
所以他们顺势让景忆鸣和孟然找到了“夫君”,让他跟着绣球的铃铛声走,最后在成亲当日让他逃离了这座城,不再受到游小姐的追踪。
而景忆鸣就是那个被选去活祭,杀了游小姐的人。
“绣球,那些鬼没办法逃离绣球的追踪,我看到他们随时都在被铃声唤拢,只能跟着铃声走!”丁梦指了指地上的绣球,“现在去追他们,还来得及……么?”
孟然松开丁梦的衣领,甩了甩手,扭头一看,景忆鸣已经快走到镇子里了。
迎亲队还在府邸前,景忆鸣要走到府邸前才能上迎亲队的马,才会正式融入这个世界。
必须在这之前……
孟然深吸了一口气,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同时,扭头冲封芥说:“不管用什么办法,拦住景忆鸣。”
封芥愣了愣,点点头。
“我去追那些鬼,”孟然咽了口口水,“应该能……绝对能行。”
封芥还想问是什么办法,下一秒孟然已经拔腿冲了出去。
他从凌晨到现在,在城门和镇内长途来回跑了四趟,这会儿腿脚早就没力气了,踩一步都生疼,但他必须往前跑。
风像刀子似的在脸上刮,镇内已经变成了四悲世界,周遭站着的全是鬼,无动于衷地看着孟然。
孟然一路狂奔到迎亲队伍最前头,老人已经带着一群下人站了出来,看见孟然后诡异地勾了勾嘴角:“吉时快到了,你……”
“闭嘴!”孟然冲他吼了一嗓子,冲到最前面一把拽下栓在马鞍旁边的绣球又扭头往城门那边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