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能杀鬼的人一定不会怕鬼,他杀鬼的动作gān净利落,不像是被迫杀鬼救我,这个人的恐惧到底从什么地方来的?
9月12日。
他不记得他是谁了,连同身份,家人朋友等一系列的东西全部忘记。
他的jīng神是稳定的,至少在我带他进医院后他的jīng神一直没有出现过太大的波动,情绪也很平淡,像个正常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会相信那个躲在灌木丛里不肯出来,被荆棘刺得满身是血也无动于衷的人是他。
我想快点拿到他的检查报告。
9月15日。
今天是他的情绪第一次出现波动。
去送药的刘护士被他打伤,胳膊骨折,算工伤,我要被扣钱了。
刘护士说他一直在房间里碎碎念,她不过是想凑近一点,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实际上还没走到一米以内的距离,病人突然飞扑过来,差点儿直接打死她。
攻击性很qiáng,防备心很qiáng,究竟是什么让他的情绪出现波动?
我把监控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具体来说是在第37遍的时候,我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病人在刘护士进门前一直在用一个很小的东西刺自己的身体,好像是根针,他哪来的针?
当我去询问他的时候,他只是很平淡的告诉我,针是他偷的,我们这里的病房根本关不住他,给我气得,窗户加固了好几根铁栏杆。
临走前,他突然叫住我,问我:“这里是现实吗?”
这是他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这么清晰地问我一个问题,不能就此作罢,我反问他:“你觉得怎样才算现实?”
他不说话了,好吧,那我作罢。
9月18日。
他的检查报告下来了,脑子里有一块东西。
我以前看武侠,经常看到什么淤血压迫神经导致任督二脉不肯流通扯得花里胡哨,这还是我第一个见到脑袋里真的有东西的病人。
这方面我不是很了解,请了几个专业的医生来,他们并没有看出那是什么,只能初步推断说是淤血或者石头?谁往脑子里塞石头,疯了吧,专业的医生比我还蹩脚。
脑子里的东西我还得再研究研究。
9月20日。
今天是病人第一次失忆,我一定要记录下来。
他失忆的过程太反常了,整个人像死了一次一样,吼得我在走廊最里面都能听见他的声音,青筋bào起,好像在抵抗什么似的,在我们准备进去帮助他的时候他又安分了下来,呼吸都停止了,过了会儿他的呼吸恢复,睁着眼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我趁机撸起他的袖子看了一眼,手臂上全是针眼。
这人以前吸.毒的?
好吧,这是不合时宜玩笑,正当我准备把他送到检查室的时候,他坐起来了,像没有伤人之前那样问我:“你是谁?这里是现实吗?”
10月9日。
我怀疑他被困在了一个地方。
这是一种比较意识流的说法,掀开点儿写就会显得有点儿非主流。他人在医院里,记忆却不在,或者说,整个大脑都不在这里。
我研究了他脑子里的那个东西,顺便去请教了一下邱岘,他告诉我这是鬼种,顾名思义就是个种子,种在一个地方后会根据下种的人的想法不断蔓延,鬼用来控制人的东西。
这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绝对被困在了什么地方,整个记忆都被人控制,邱岘说按照我的描述,鬼种很有可能在刷新他的记忆,跟糊墙似的,一遍又一遍,迟早会把他的记忆刮成一片空白,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
这太诡异了。
宴尘远看到邱岘这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顿了下,抬眼看着叶潜:“你认识邱岘?”
“嗯,”叶潜点点头,“还算熟。”
景丞看宴尘远反应不对,自己又不敢离开卧室门口,他怕如果孟然又一个反常或者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没法儿第一时间赶到,看不到笔记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皱着眉问:“邱岘是谁?”
“陆桓意侄子的男朋友,”宴尘远说着,看向叶潜,“不应该是你这个身份能认识的人。”
叶潜笑了笑没回话。
日记还要继续下去。
10月20日。
轮回边境,这是我从他嘴里听到的最多的词。
他总是和我说景丞被困在那里了,要去救他,但是眨眼儿就会忘记,说景丞没有被困住,等我下次去看他的时候,他又抓着我的胳膊问我:“景丞在哪里?”
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两个人格在互相扯头发,谁也不服谁,谁能争夺身体控制权谁就永久胜利,那么他脑子里的鬼种更希望哪个人格获得控制权呢?
10月29日。
今天是他难得的,最清醒的一天,他甚至想起了他叫什么名字,但是不肯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