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恐怖的,恐怕就是和祭品有关的这个东西。
他们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搞清楚,分离的到底是魂魄还是身体?鬼之子到底是魂魄还是身体?孟然只是在赌最后一步,只是……此时,他恐怕要将自己的肉体都赌上,jiāo代在这里。
“我猜……这只是我的猜想,”叶潜的脸色很难看,“能够分离的只有魂魄,如果想要让魂魄出去,孟然必须用自己的身体来献祭,这样鬼之子才能和你的魂魄分开。”
“而且不能保证,出去的到底是魂魄还是鬼之子,”炙停补上一句,“我想,如果能够选择能离开这里的到底是谁的话,你妈妈不会让意识模糊的那个魂魄离开,白裙子的她明明可以诉说更多的情报。”
“……这不就是死局吗?”孟然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这……”
“我明白了,”景丞忽然开口道,“是死局,对吗?我们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孟然看了景丞一眼,伸手握住了景丞的手腕。
“那你们走吧,红棺材的夹层下面是通道的话,应该能把你们送到镜子世界那边去,你们从林岑走的那条路离开,我们用送林岑走的方式送你们走,”景丞看向孟然,一字一顿道,“我陪你留在这里。”
“……不行。”孟然的眼睛变得有些空洞,“不能两个一起死。”
“不能独活。”景丞纠正他的话。
“一定有办法的,既然给了我这个线索,就一定有办法让我离开,而不是让我死在这里,一定有办法,”孟然焦躁地捏了捏手指,“有什么办法……”
螺旋道上的人愈发靠近了。
他们手中拿着红色的绸缎,似乎只要确定祭品的那一刹那,他们就会将绸缎套到他的腰上,将他带入棺材,钉死,就像景丞记忆里看到的那样。
说到底,景丞还是没有想明白他看到的究竟是谁的记忆。
如果这段记忆是邱岘故意让他看到的,那么邱岘想表达什么?他想诉说什么,需要这样隐晦?
孟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扑到棺材前,看着祭台上的花纹,低声道:“只要是祭台,一定会有咒文写在上面,而用生人做祭品的话,会不会需要八字作数?”
他说着,手背抚开一层灰,那里竟然真的有一块空白的石板,需要用写上什么,可他们这里没有笔……
“林岑到底是怎么说的?”景丞看向叶潜,“她有没有留下什么关于祭品的线索?”
“我把她写的纸条带来了,”叶潜把纸条递给他们,“你们看看吧。”
景丞连忙接过纸条来看。
大步骤和他们想的一样,需要用祭品来分离孟然身体里的鬼之子和魂魄,让真正的孟然离去,让鬼之子留在这个地方作为规则中必须留下的那个人,可祭品是什么?总不能真让孟然躺倒棺材里去吧?
景丞咬破了嘴唇,嘴里一大股血腥味,他的血根本止不住,越来越多,咽不下去gān脆吐出来,一口接着一口,疼痛感蔓延到下半张脸都是麻的。
献祭,孟然。
这是林岑写的最后一行字。
还有出路,孟然……献祭孟然,分裂鬼之子,和孟然……
景丞突然听到了林岑的声音似的,他只是碰到那行字,林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能力又进阶了?
景丞咽了口口水,手指在字上摩挲着,那天林岑拼命读取声音的事情突然涌入他的脑海里,无法控制,紧接着,他听见了那句:孟然……献祭孟然……
这或许不是一句断句。
孟然献祭孟然。
“孟然!”景丞回过神,那些人已经走到了最底层,而孟然蹲在祭坛边,手指滴着血。
景丞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他看见孟然已经用血将八字写上了,最后标注了名字,是“孟然”两个字。
景丞忽然把手里那张纸丢了,定定地看着孟然:“我陪你。”
“啊,”孟然摆摆手,“不是……”
“我陪你,”景丞的眼眶红了,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我都陪你,离别太痛,我们……”
“听我说完,”孟然打断他,过了会儿眼眶也有些发红,笑了笑,“我知道离别很痛,我不会抛下你。”
景丞还没接话,他深吸一口气,手重重地拍在红棺材上。
“记得吗?”孟然说,“我不是真正的‘孟然’。”
话音刚落,近乎和怪物没什么区别的假孟然仿佛被什么东西吸住,他被刚才的爆炸震晕了,这会儿还不清醒,却被指引着似的,飘到了棺材前。
他的四肢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的浓痰那样,扒拉在棺材边,洞窟里所有的蜡烛登时亮起来,一盏接着一盏,那些拿绸缎的人终于走到了塔的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