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忽然咳嗽一声,就没了下文。
颜蕾接茬道:“哦,我知道,陆华涛就是陆嘉然的父亲嘛。陆家的珠宝生意,也是从那会儿开始兴盛的吧?”
“是。”江秋池似乎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颜蕾,我们去吃饭吧。”
“好。”颜蕾也收回了目光,假装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之色。
就在刚刚,他们第一次聊到了陆家,话题却戛然而止。
事实上,颜蕾的提问确实让江秋池很不舒服——因为在一年前,韩韵瑶和她的丈夫John来过这个度假村度蜜月。当时,韩韵瑶就站在这张四人合影照片下,焦急地问了他许多关于陆家的问题。
从那之后,蛇哥忽然重点关注起韩韵瑶的一举一动,让John时时刻刻给他汇报。
直觉告诉自己——这张照片上隐藏的秘密,就是韩韵瑶最后被灭口的理由。
因为韩韵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蛇哥才让John扣动了扳机——他不希望颜蕾步韩韵瑶的后尘。
等颜蕾离开以后,江秋池才吩咐下去,“这张照片,从墙上撤下来。”
“是。”属下立即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江秋池目送照片撤下,才松了一口气:但愿颜蕾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
这天晚餐,也是江秋池陪颜蕾一块享用。
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夜色很美,看起来气氛还不错。
但这并不是làng漫的烛光晚餐,颜蕾觉得:这更像是一顿养猪晚餐——江秋池点了满满一桌的甜品,看起来都齁甜齁甜。
一顿丰盛的法式大餐,配上一份慕斯蛋糕。吃完了蛋糕,又来一份冰淇淋,最后还要加上一份奶油汤……颜蕾吃吃喝喝个不停,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又要长胖了……
不经意间抬头,她发现对面的江秋池一口都没动:“你怎么不吃,你不饿吗?”
江秋池看她的吃相,就觉得很有趣,不禁莞尔:“怎么,你吃的这么香,不怕我在饭菜中下毒吗?”
“下就下呗。”颜蕾向来会审时度势,她gān脆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我死了以后,就去yīn曹地府找白蔷蔷。我要告诉姐姐:妹妹我的命好苦呀,最后是被你江秋池毒死的!”
“……”
江秋池无语凝噎。
论抬杠,他完全不是颜小魔王的对手。
“我知道你不想杀我的。”颜蕾继续吃蛋糕,她所了解的江秋池其实是个很复杂的人,所以道:“我看你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不是蛇哥那样以杀戮为乐的变态。”
“自知之明?”
江秋池莞尔,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这样。
颜蕾像模像样道:“我觉得:你的本性不是个变态,你更像是一个青chūn期误入歧途的叛逆少年。当年一时脑袋发热,所以参与了蛇哥的yīn谋……江秋池,你和蛇哥误杀了白蔷蔷,我不相信你这些年没后悔过。”
江秋池愣了愣,他浅笑了一番,忽而自嘲道:“那又怎么样?人生本来就是一盘棋,落子无悔,这是棋手的法则。”
颜蕾说的不错:他曾经在最荒唐的年纪里走了一步最叛逆的棋,结果永失挚爱。从此以后,自己也沦为了蛇哥的帮凶。不得解脱,甚至还把姐姐也搭了进去。
虽然他也曾懊悔、痛恨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既然身在这棋局中,他是没有出局的机会的,更没有中途放弃的选择。
他很明白,“既然我落了一步错棋,就要下完这盘棋,无论结果是什么。”
“宁可输了的代价是你的生命吗?”颜蕾问道。
江秋池点了点头,他看得很开,自然有一种自然洒脱:“我们下棋的人只要开了局,身家性命本就是赌注。成王败寇,胜者为王,这本都是我们豪门继承者的宿命。”
颜蕾摇了摇头,她是无法理解这种三观的:豪门的下棋游戏就是利益博弈。总是伴随着尔虞我诈和腥风血雨。她这半年来都看得厌倦了……
等等。
奇怪,她怎么有点累了呢?
忽然间,颜蕾的身子晃了晃,手中的刀叉就“哐当!”一声落在桌面上。
她很快意识到什么,不禁张了张嘴,有些忿忿道:“江秋池,你真的在饭菜里下了药?!你到底要对我gān什么……”
“……”江秋池默然。
他低垂着眉眼,看着颜蕾缓缓合上眼,最后趴在了桌子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对不起。”
江秋池站起身来,将颜蕾打横抱起来。
他必须要跟她道歉——因为不这么做的话,蛇哥可能很快就会找到她的下落。
他必须要在蛇哥察觉之前,赶紧把颜蕾给转移出国去。这样才能确保她脱离蛇哥的暗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