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玦从隔壁凉婵那里碰了壁。
他也不敢进自己的房间了。
尤其是当那种老旧唱机发出沙哑的声响的时候。
他总会想起,那个纠缠他多年的噩梦。
他开始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来这里。
上午警察问话的时候,他其实是撒了谎的。
他刚来的第一天,就看见了尹士江和赵然然。
这两个人,他是认识的。
但却告诉警察,他不认识他们!
因为那一桩不太光彩的旧案,让他不敢去承认,或者说,不敢去面对。
但现在不同了。
他很清楚,尹士江的死,就是有人对当年那起案件的报复。
到底是做过多年的律师,深知只有找警察庇护,才能躲过的谋杀。
李明玦站在走廊里,纵然是大亮的天光,依然让他觉得后背的些微微的发寒。
他竟然在恐惧……
他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在他看不见的阴暗角落。
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正慢慢的伸向他的咽喉。
像无数将午夜梦回时,那双手一般扼住他的脖子……
他大口喘息着,飞快的跑下了楼梯。
而此时,在某处角落里,有人目光冰冷的看着飞奔而下的李明玦。
仿佛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凉婵听见李明玦离开的脚步之后,重新打开了门。
木质的栏杆上,种满了缠绕的绿萝。
而楼梯尽头处,那一块残缺的木栏杆,就在一个小时前,赵然然掉下去的地方,还露着白森森的骨茬。
凉婵站在二楼,看着李明玦站在一楼院子里,给何杨绘声绘色的讲着自己屋里的事情。
一直找不到头绪的何杨,一听,立马派上到了李明玦房间。
即便是用上了最先进的探测技术,那声音就像是有灵性一般。
除了凉婵第一次进屋的时候,听到过一点声音之后,其他警务人员进去的时候,鸦雀无声。
若不是因为李明玦吓的苍白的脸,怕是何杨也以为他是故意找事的。
“何队,吕凡清醒了!”
一个侦查员从201出来,对何杨说道。
何杨二话不说,大步向201走去。
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向住在二楼的三个人。
“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凉婵回头看了程风一眼,后者点头。
“好”
李明玦看到赵然然的面目全非的样子,和吕凡那张丧尸一样的嘴脸,自然不敢再靠近。
“我不去了,请您派一个人随身保护我!”
何杨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搭理,回头对身边那个侦查员说了一句,“你跟着他!”
随即向吕凡屋里走去。
医生来检查过之后,得出的结论和程风说的一样。
吕凡突然发狂是因为吸食了甲卡西酮,这种神经活性的毒药,才导致了他的失常。
此刻的吕凡看上去清醒了不少。
但依旧被床单捆着,双手拷着手铐。
有气无力的看着进屋里来的人。
看他那样子,想必还不知道,赵然然已经死了的消息。
何杨一进屋,劈头盖脸的就问,“为什么要杀赵然然,尹士江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吕凡倏的睁大了通红的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何杨。
“警察……叔叔……你”
一张嘴他自己也吓到了,满嘴的血腥味,甚至喉咙里,因为血液干涸,而引起的嗓子极度不适。
他立刻反应过来,扭动着身体,“你说什么?赵然然是我女朋友,我为什么要杀她!!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什么尹士江的!!”
他声音因饮过鲜血之后,而显得沙哑粗粝。
听上去很不舒服。
但他仍旧梗着脖子叫嚣着。
何杨狠狠皱了皱眉,他自然也知道,吕凡啃了赵然然的脸,也是属于意外。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一点印象都有吗?”
何杨的脸色不好看。
吕凡被他训斥的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哆哆嗦嗦的动了动嘴唇,“我,我不就吸了点粉吗,也不能给我扣上杀人的帽子吧!”
“你是吸的那是粉吗?你吸的是甲卡西酮!!”
吕凡怔住了,“什、什么酮……”
“甲卡西酮!”何杨不耐烦的回答。
“我,我不知道什么,什么甲卡西酮,我,我,我是没吸几次,警察叔叔,真的,你相信我,我那只是为了艺术找灵感……真的!真的!求你们相信我!”
何杨拿出来一个锡纸包,“你说的是不是这样?”
“呃,是,是这个!”
“里面的东西已经验过了,而且上面有你的指纹,就是甲卡丙西酮,你吸食之后,把赵然然的脸都给啃没了,她从楼上摔了下去,被鱼缸的玻璃割断了颈动脉,还没来得及救,就死了。”
吕凡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何杨,看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我,我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吸那东西,我怎么会吃掉然然的脸……不,不是我,是那个杀人凶手,警察叔叔不是我,不是我阿……”
他嘶吼着,到了最后面已经喊不出声音来了。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给赵然然的家属解释吧,我看你也意识也清醒了,咱们换个地方聊吧!!”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的几个侦查员,上前来将他架走。
何杨看着跟进来的两个人,一直没说话。
他拉开了椅子,就坐在血迹斑驳的现场。
点了一支烟,吐了一口烟圈。
“听说你们在林市破过几起大案,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这样不好吧,毕竟我们现在还被列为嫌疑人的范畴!”
何杨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差不多行了,老姜都说了,你是什么德性,他清楚的很,非要逼我一把老骨头的求你?”
凉婵笑了,“您这话说的太见外了,老姜又没有说别的?”
何杨看了她一眼,又看程风一眼,“他原话是这么说的,你查完案,抓紧滚回去,谈个恋爱还能跑到命案现场,简直是动乱的源头……”
凉婵“……”像屠夫的风格。
程风“……”这丫头摊上这么一个领导,可真是一言难尽!
何杨此刻才没心思管他两人的心理活动。
他一点不见外的指着程风,“你先说说看。”
程风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原地。
“血迹是从窗台下的桌子附近开始,一直延伸到门口处,门窗封闭完好,外面又是湖,排除外面的人调包的可能,吕凡刚才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而且他说的也不错,甲卡西酮在国内并不常见,调换的人,会有在国外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