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婵示意吴灏天把灯挑进了些。
就着光，看着那片被沈廷玉用镊子镊起来的碎片上面。
“这是玉器，能看出凶器是什么吗？”她问。
沈廷玉想了想，“第三四五根肋骨的断裂部位呈现一种有规律的梯度的变化，边缘处呈现的骨裂受力不均匀，上重下轻，最重的是第三根肋骨，直接折断，最轻的是第五根肋骨，劈裂状，应该是一个上窄下宽的梯形钝器所伤！”
凉婵“上窄下宽，梯形的钝器？从上到下，力气是递减的？”
她努力的想着，怎么样的一个角度，才能达到这种效果的伤。
“你说这呈现一种不均匀的受力？”
沈廷玉说“是的，应该是凶器抡起来的过程中，受到了阻力。”
“我怎么觉得这种凶器，有点像一种工具啊？”
吴灏天赶忙说，“我知道我知道，洛阳铲吗？盗墓贼都用这种的？”
凉婵摇头，“不是，洛阳铲的重量达不到”
沈廷玉说“是的，应该是一头有重量的，才会达到这种效果，你看受力点周边的肋骨上都震出了细小的裂纹！”
凉婵脑子里立马想起来，在坑边上的那个东西，“我知道了，是镢头！上窄下宽，钝器，有重量！”
第二具是在另外一个子墓室的棺椁里发现的。
死亡原因更明显一点，颅骨脑干的被生生砸了一个洞。
沈廷玉打开棺材的时候，叹了一声。
因为这个死者，身边还躺着一个小孩子的尸骨。
“死者女性，身高一米五五左右，年龄25-30岁左右，有分娩史，死亡原因……”
她叹了一声，指着死者头骨上那一个巨大的窟窿，“被钝器反复击打脑部至死！”
“死者三号，儿童5-7岁左右，女孩，身穿红色毛衣裙，左脚穿着一只黑色30码的皮鞋，死亡原因，颈部骨折，窒息而死！”
凉婵看着依偎在大人身边的小小孩童的尸骨，心里有点难受。
她最看不了的就是在这种花一样年纪，夭折的生命。
“需要多久才能确定死者之间的关系？”
沈廷玉想了想“如果这里技术给力的话，四五个小时。”
凉婵点点头，“先确定死者身份吧，尸体不让抬，毛发总能取吧。”
“当然。”
一直站在后面不吭声的赵东，说了话。
三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也不出点动静？”
凉婵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
赵东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摄像机。
这一出声，凉婵只觉得浑身冒出了冷汗。
赵东歉意，“抱歉，一直听你们在这里分析，我不敢插话，怕打断各位的思路。毛发今天下午的时候已经送到了京都法医研究中心，估计你们来的时候，已经送到了，明天结果应该就会出来。”
凉婵看了赵东一眼，“几点送到的？”
赵东说，“我们的人是中午送过去的，下午两三点应该就送到了吧”
吴灏天问“咿，她怎么没有衣服，这孩子和主墓室的那个男人身上都穿了衣服啊！”
凉婵目光落在那个蜷缩的孩子的尸骨上。
“法医研究中心那边今天是谁值班？”
沈廷玉说“应该是高南吧。”
“给她打电话，现在就要结果。”
沈廷玉看了她一眼，“大姐，你不要命的工作，不代表人家也像你一样啊？”
“你不打我就找荀愈，让他来处理！”
沈廷玉“……我打！”
内分泌失调的女人可惹不得。
过了一会，她走了过来，“打了，
这两个是母女关系，主墓室的男人，没关系，正在和失踪人口做数据库的对比，结果可能要明天才能出来。”
凉婵点点头问赵东，“这附近有几个村子？”
“附近有三个村子，都在离着阳县不远，在地图上看，呈一种环绕状，离这里最近的是张家村，经济发展还算可以，最早的时候，村子的条件不太好，自从发现了煤矿，才发了起来。”
“远抛近埋，就先从张家村排查吧！另外，给我找一份这里没有破坏之前的地图来，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收好了东西，把特证袋交给了赵东。
走到面前跳下来的地方，猛的向上一跃，手按着地面，身体一个腾空，就跳到了地面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出去，也没等着这两人。
沈廷玉吸了一口气“啧啧，瞧瞧给她厉害的，这几天别招惹她啊，保住小命要紧！”
吴灏天呆呆的跟在沈廷玉身后，手里提着箱工具箱，默默的叹了一声。
“我还是绕过去吧，要不等会沈法医我来开车？”
沈廷玉回头看了这小子一眼，“我怎么感觉你这样子，像是知道什么一样呢？”
吴灏天嘴角一抽，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看了一眼凉婵逐渐走远的背影，也知道她心情不好。
他努努嘴，示意走另外一边。
吴灏天把荀愈给他那张照片的事情，告诉了沈廷玉。
沈廷玉其实大概也猜测到了一点，但是她没想到，柳薇薇这女人这么厉害，这一招诛心，用的可真是绝了。
“检测的结果出来了吗？”
吴灏天点点头，“出来了，照片是真的，没有经过处理！”
沈廷玉瘪瘪嘴，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凉婵这女人，看上去很好说话，其实，很不好说话，而且极有主见，又是那种认准了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主。
尤其是面对程风这件事的时候。
沈廷玉叹了一声，拍拍吴灏天的脑袋，“你老大啊，其实这几天不好过，所以，打你骂你，你就忍着吧。”
吴灏天点点头，转念一想，以前她好过的时候，打我骂我，我也忍着啊，不然能怎么样，打又打不过……
凉婵走的很快，碎石路，搁的脚丫底有点疼。
今天的月色并不甚亮，再加上道路两边种了树，更显得漆黑。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只有一格。
没有来电，没有短信，没有微信……
不知道什么，忽然生出一种失落的情绪来。
胸口的旧伤，时常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生疼，突然袭击而来的一阵，像是被撕裂一样疼痛。
她想，自从遇见那个家伙之后，旧伤发作的频率更快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那个位置，靠近的是心脏。
或许是因为她走的比较快，远远的将那两人甩在了身后。
每当心绪很乱的时候，她都渴望一个人独处。
车远远的停靠在了路边上。
行车记录仪发出微弱的亮光。
她目光陡然一变，一个黑色的影子，正猫着腰，趴在了车窗上。
她大喝一声！
“什么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