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周平宁此刻的表情,大抵也是这种心情差不多了。
“所以呀,等你吃完这个棒棒糖,不久就可以见到他们啦!”说完,我又安慰起自己。
可不是嘛,待会儿都下课了,你放学回家自然就见到了,也算圆了我这个善意的谎吧。只要周平宁稍稍当一个普通的三年级的小朋友,不要那么聪明地揭穿我。
直到周平宁眼里泛光,“真的?”
“嗯!真的!”我点头,诚恳的模样仿佛撒谎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谢谢姐姐!”周平宁说着,一手接过我手里的棒棒糖,根本挡不住眼里期待的目光。
眼看着上课铃又响了,远远有老师走来,可是周闻宇仍旧是没有开口的状态,我只好对周平宁说,“好啦!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了,你回去上课吧!改天见!”
我朝周平宁挥挥手,还不忘把脸别过去,尽量回避那个迎面走来的老师,如果被问起我们的身份,没准会把我们当做突然冒出来的人贩子。
“姐姐再见!”周平宁报以一笑,小脸上满是开心。
“还有……”我又指了指一旁的周闻宇。
虽然我不知道周闻宇为什么要来见这个小姑娘,但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是期待周平宁对他说一句话吧。
周平宁一下就领悟到我的示意,又对周闻宇一笑,模样十分可爱,“哥哥再见!”
仿佛是被击倒,周闻宇捏了下拳头,紧抿的唇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随即周平宁便进了教室,我一看那个老师也快过来,赶紧拉着周闻宇离开了。
那时我还不知道,与周平宁的第一次见面也成了我和她唯一的交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更没想过有一天她还会亲自来找我。
因为每个学校对外来人员把控都比较严格,我又怕遇到一些难缠的老师,便一个劲拉着周闻宇,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周闻宇突然甩开我的手,就站在原地,好像并不想挪动脚步。
这时我们已经离开了一小,按道理说我们应该去公交站牌等车,在放学前赶回学校,但由于刚才离开的太匆忙,我也没看清我自己是往哪边跑的。
“周闻宇?”我回过头看他,难道他还想留在这里吗?
真是奇怪,明明是他要见别人,见到了又不开口说话,这看着就很诡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靠电波交流。
可是我仔细观察起来,周闻宇闷着原地,头有些垂,但由于他个子高,我仍旧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沮丧。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沮丧,他刚才一句话也没说,解围的人是我,撒谎的人也是我,他就像陷入与世隔绝的世界,除了自己,根本不和任何人交流,那么他为什么要沮丧?又不是被骂了?
就这样,他还是不说话,就干站着,我也陪他干站着。直到我眼前一晃,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周闻宇的肩膀抽了抽,我好像看到他眼眶一红。
“周闻宇……”我盯着周闻宇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哭了吗?”
我觉得不可思议,周闻宇是哭了吗?真的真的哭了吗?
虽然我既没有听到他抽泣的声音,也没看到他嚎啕落泪,我只是看到他身形落寞,满脸都是说不出的沮丧。他不言语,但我可以感受到他很难受,至于为什么难受,我不得而知。
“没有!”他矢口否认,白皙的脸颊罕见地红了一半,原本有些泛红的眼睛迅速充斥愠色。
“那你……”
我原本想说,那你眼睛怎么红了?
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他凶狠地瞪了一眼,然后突然朝我伸出手。
我以为他是因为我说错了话要打我,赶紧缩了缩脖子,谁知他只是抱住我,将下巴枕在我的肩膀上。
这回轮到我身体一僵。
我愣愣地感受着他的怀抱,好不容易按捺住扑通扑通的心跳。细数从刚才见到他再到现在和他离开一小,这又是牵手又是拥抱的,一天之内我经历了太多想和他一起做的事,这怎么能叫我不开心?
而是没等我高兴多久,我意识到他的手臂一再收紧,好似要将我勒得喘不过气。我暗想不带这么折磨人的,要抱就抱得舒服点呀,这确定不是他为了惩罚我说错话,所以准备勒死我?
只是不等我扭动身体挣脱他的怀抱,便听到他那夹杂着些许鼻音的声音,带着三分怒气和凉意,“别动!”
我被他冰冷的语气吓得一动不敢动,只好任由他继续抱着我,彻底将头埋进我的肩膀里。一边腹诽,凭什么他一叫我不动就不动了?我方心怡就这么怂吗?
好吧,我承认我怂啦。
是周闻宇在抱我诶!我做白日梦的时候他能拉我的小手我都激动得不行,更别提他还主动来抱我。我勉强当做是周闻宇从未抱过别人,和我拥抱都是第一次,可不是手生疏了吗?这以后多抱抱不就好了?
你看,我就是这么厚脸皮。虽然我都快撑不住了,但想到我能如此贴近他,还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根本就不舍得离开他的怀抱,哪怕多待一秒。
好半天,他终于动了动,将头从我肩上抬起,声音还是嗡嗡的,“方心怡,谢谢你。”
我不知道他谢我什么。我今天既没有给他买早餐,也没有帮他做作业。如果平常是李峰这么对我说,我一定觉得李峰另有所图,譬如让我帮他隐瞒一些他在学校做的非法勾当。
既然周闻宇都这么说了,我自认为我也不能不礼貌,便回道,“不……不客气。”
周闻宇又不说话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松开我,脸色已经恢复冷静,只是眉峰却未曾展平,“你……还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那你还要我怎样?你都说谢谢了,我不该回复个不客气?
但我的脸上丝毫没有不领情的意思,反倒笑得跟傻子一样,以为自己受了多大的赞扬,满眼都是乐呵呵。
“走吧。”周闻宇淡淡说道,便若无其事地朝我们回去的方向走去。
我连忙跟了过去,好像怕他丢下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