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王妃小产
书房。
这是静谧的地方，就算外头再怎么吵闹，这里也是不会有聒噪之音的，不愧是为镇南王府的“三大禁地”之一。
慕南天在书房里，手中惯常是捧着一本小册子在看的，今日亦然。但他今日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手上的册子，从一开始就没翻动过，一直保持在那个姿势。
就连慕南天自己的坐姿，也没变一变，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想的入了神，自己也全为察觉。
桓桠在门口，不时地探头往里面看，自始至终，主子都是这个姿势、这个神态......看的他不禁生疑——主子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像是在发呆啊？
桓桠不明所以地摇摇头，复又看向门口，正巧看见一个侍卫急匆匆推门而入大院，脚步匆忙地如飞奔一般而来。
桓桠迎了上去，“发生什么事情了？”没什么事的话，是没人有胆子在这个时候来打扰的。
“桓桠统领......”那人欲言又止，不敢说的样子。
“有什么话还不直说？王爷在里面呢！”桓桠威严十足的喝道。
那人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凑近在桓桠耳边悄声地如实回报。
桓桠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兼难以置信的表情，吩咐那人道：“你先退下，此事不准声张，我去禀报王爷。”
侍卫领命退下。
桓桠握着剑，一刻不敢怠慢地飞奔进了屋，朗声禀道：“主子，桓桠有下情回禀。”
慕南天被这朗声一句给震得收回了心神，抬眸朝桓桠看去，“什么事情值得你来吵我？”
桓桠头也不敢抬，垂首回道：“主子，王妃小产了。”
小产，那不是已经发生了......等一下！慕南天脸色骤变，从第一时间的不以为然，瞬间聚拢了一股寒气，一字一句盯着桓桠道：“再说一遍！”
“王妃......小产了！”
林依蓝！慕南天当即拍案而起，身影一晃，已经从桓桠眼前消失了。
地牢。
一片闹哄哄之中，慕南天携带着一身森寒而至，所有人退避三舍。
“王爷......”接到消息赶来的静夫人准备上前。
“有什么话回头再说！”慕南天沉沉一喝，看都没多看一眼，挤进了牢房里，一把抱起几近昏迷的林依蓝，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丢下一句：“最好祈祷她没事！”
祈祷？还有用么？她都已经这样了。
大夫已经派人去请了，还没到，围在地牢里的，无非就是接到通知急急忙忙赶到的，静夫人是其一。还有其他人，准备来将林依蓝送回“依蓝阁”的，可是谁也没想到，王爷会亲自来到。
“慕......慕南天？”几乎昏聩的意识里，林依蓝勉强撑着眼皮子不闭上，看见了一个基本不大可能出现的人。
“闭嘴！”慕南天恼火地大吼她，“林依蓝，你居然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你有本事啊！”
林依蓝无力地闭上眼，果然，看见慕南天，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情。
“林依蓝，不准睡着，听见没有！”慕南天在她耳边大吼。
林依蓝只得又撑开眼皮，睨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一直有只蜜蜂，‘嗡嗡嗡’、‘嗡嗡嗡’地在我耳朵旁边吵，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你不准睡着，大夫马上就到了，保存体力！”慕南天又是一阵狮吼。
林依蓝被他的吼声震得东倒西歪的，却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真的有更清醒一点。可是，清醒着，小腹的疼痛就在持续着，她无法忽视，那种疼是钻心的疼啊，疼到了心眼儿里去了！
“慕、慕南天......我肚子，好疼......”
慕南天更用力地抱紧了她，扭头吩咐后头的桓桠道：“让大夫到一南天！”
“是。”桓桠领命，掉头就走。
以慕南天的速度，一跑起来就施展轻功的情况，王府里能追上他的人，不多，就那么两三个。也不少，刚好就现成有个桓桠在。
“林依蓝，你给我撑住！蓝儿，阿蓝......”
一南天。
以慕南天的脚程，很快就到了“一南天”了，可是大夫还没到，是派人去请的“连圣堂”的连百瑞来，就算再快，这会儿也还在路上呢。慕南天突然有种急得想杀人的感觉。
“该死的，要用的时候一个都用不上！什么见鬼的大夫！”慕南天一拳重重垂在门上。
“大夫绝不是见鬼的。”一个略带凉薄意的低沉嗓音响起。
慕南天一回头，便瞧见沈孟玉从窗口跳了进来。
“时间紧迫，我也做了一回飞檐走壁之徒。”沈孟玉试图解释道。
慕南天却是脸色一沉，望向床上的林依蓝，“你先看看她，其他的先不要管！”
沈孟玉默不做声地走了过去，眼睛盯住脸色惨白如纸的林依蓝。
是依蓝丫头，不用你说，我都会去看的。
沈孟玉为林依蓝把脉，看到她这狼狈不堪的样子，皱了皱眉，道：“孩子保不住了。叫下人准备热水毛巾，还要剪刀，越快越好。”
慕南天返身出了门，拉了个人便吩咐去备东西，又返了回头，见沈孟玉已经站在床边不动了。
“师傅，怎么回事？”
“我如果没记错，连圣堂有个女弟子，这些事情她来做比较合适，她该马上到才是。”
慕南天脸上浮出一丝怒气，“你是大夫！”
沈孟玉不紧不慢道，“我几日不见，你便自己的妻子弄成这样，撇开你是王爷不讲，南天，这回，是你错了。”
慕南天深深皱眉，外头有人喊道：“连大夫来了！”他一晃神，已经不见了沈孟玉的踪影了，倒是往门口一转，提着药箱的连心然跑得比她师傅连百瑞还快，一下子就冲进屋子里了。
“王妃呢？”连心然急忙问道。
慕南天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连百瑞道：“孩子保不住了，剩下的情况，连姑娘该知道自己处理的。连大夫也一起出去吧。”
连百瑞还一头雾水，就被连心然推出了门外，“师傅，你在外头等着。”
“可是总要让我诊脉啊......”连百瑞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却看见慕南天自动自觉的退出了房间，想到自己的性别，觉得自己还是在外面等着比较好。
丫鬟送来热水、毛巾、剪刀，连心然喊了一句，“有没有个人可以来帮忙的？我一个人不行！”
慕南天当即叫人把在门口等着的静夫人传了进来。这回，静夫人也到了，破例她进了一次“一南天”，不过，生命攸关的时刻，谁也没去想那么许多的事情了。
一番折腾之后，在连心然和静夫人以及一个丫鬟的共同协作下，她们替林依蓝除下了血污的衣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叫了连百瑞进屋。
连百瑞在莫名其妙里坐下来为林依蓝把脉，结果是让他吓一跳，“有人施针替王妃将淤血逼出了？”
因为在场的就只有他和连心然以及慕南天，还有昏迷着的林依蓝，所以他说话也没有顾忌了。
“师傅！”连心然诧异。
慕南天却是淡然道：“在你们之前有人来过。”
“是毒圣沈孟玉？”连百瑞大胆猜测。
慕南天道：“毒圣......江湖上，似乎是这么称呼他的。他比你们早到了一步。”
“是好几步，久到足以让毒圣前辈下针救人，再晚一点，王妃都有危险了。”连百瑞心有余悸道，“怎么王妃气血亏虚的这么离开，还......”
他不经意拉了林依蓝的手一把，竟然看见了鞭痕，意外之余微微查看了手臂上，就连脸上都有伤痕，“这，这不是被打的么？对一个孕妇用刑？”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个王爷就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孩子么？掉了如玉夫人肚子里的一个，如今又再掉王妃肚子里的一个，他是不是不想当爹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种人啊？
“师傅......”连心然在帮林依蓝换衣服的时候，已经看见了，这会儿，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呢，连百瑞这么一说，她就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好端端的一个小姐啊，放在王府里三番四次的被折磨，还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伤痕累累。之前是可怕的针孔，和刺字，这回，连孩子都没来，王爷他究竟是想怎么虐待小姐才甘心啊？
“心然丫头，小孩子不适合看这个。”连百瑞捂了连心然的眼睛，把她拉到一边，刚好挡住了她眼泪掉下来的一幕，没被慕南天正面看到，“你还记得那帖药吧，王府里有现成的药库，把那帖药抓出来，马上熬出来给王妃。”
“......好，我知道了。”连心然应的十分奇怪，她还是不放心的多看了慕南天两眼，才犹犹豫豫地出去了。
某些时候，连百瑞还是表现得相当“师傅”的。
慕南天看了眼从门口消失的连心然，又扫了眼奇奇怪怪的连百瑞，最终，视线还是落在床上林依蓝的身上，他上前亲自将幔帐放了下来，转回来时，房间里显然是多了个人的。
“沈先生，想不到你还是王府的贵宾。”连百瑞朝沈孟玉有礼一揖。
沈孟玉回了礼，对慕南天行了礼，才又转了回来，道：“连大夫一把脉就知道是我下的针，令人敬佩。”
“是因为，这兵行险招的方法，一般大夫不敢用，太冒险。想必，当时王府的情况非常凶险，否则，沈先生也不会出此下策。”
“谢谢连大夫。”沈孟玉道，是真心实意的，随后转向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慕南天，道，“王爷，王妃有身孕一个月多，还没出现孕期会有的征兆，不把脉是看不出来的。可是，恕我这乡野医士说句话，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怎么经得起那般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