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正日端阳
一南天。
“劳烦大哥去通报一声,我家如玉夫人求见王妃。”一南天门口,点翠扶了如玉夫人,朝门口的侍卫诚恳道。
因为守卫地点是一南天,这些侍卫都显得高不可攀了——这是别人的感觉,对于侍卫们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只要坚决执行主子的命令就可以了。而这个王府里唯一可以命令得动他们的主子,就只有慕南天这个王爷了。
“如玉夫人,属下......”门口的侍卫欲言又止。
点翠便板起脸,俨然是个大人物的架子道:“我们家夫人还不能叫你去通报一声不成?”
“不,这......不是!”那侍卫很是无辜地道,“今日王妃大发脾气,不许任何人打扰,就连伺候王妃的青竹姑娘也被王妃赶出来了,属下实在......”
点翠气得直跺脚,“要不是这一南天咱们进不去,还要你做什么?夫人,太气人了!”
侍卫那平板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了,道:“夫人,属下是......”
“我明白,不过,青竹姑娘不在,只能劳烦大哥代为通知一声了。”如玉夫人柔柔笑道,“这一南天的大门,咱们是进不去的。”
侍卫顿了顿,迟疑了片刻,看着如玉夫人那苍白的脸色,还是道:“那属下就替夫人跑一趟了,王妃见不见,属下便无能为力了。”
“多谢。”
侍卫有些不好意思了交待了旁边的人两句,便扭头进了院内,一直在卧房门前,才停下,鞠躬镇定道:“启禀王妃,门外如玉夫人求见。”
“......”里头许久没有人搭腔。
这王妃会不会是睡着了?侍卫暗暗猜测,又再次扬起嗓音道:“启禀王妃,如玉轩的如玉夫人在一南天外求见。”
“......”还是许久未曾有回音。
侍卫不禁偷偷抬头,朝紧闭的门张望两眼,却是纹丝不动的,无奈,只好第三次请道:“王妃,如玉夫人去外头求见。”
“不是说了什么人来都不许打扰我么!”一个震怒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蕴含着沉沉怒气,似乎随时喷发。
侍卫早有准备,还是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一跳,连忙回道:“王妃,是如玉夫人,说是有事情求见,于是属下......”
“去告诉如玉夫人,本宫此时什么人都不相见,叫她回去。”里头传出的王妃的声音,怒气稍减,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侍卫犹疑着,替如玉夫人说情道:“王妃,如玉夫人脸色不是很好,看样子是带病过来的,您......”
“那就更要请如玉夫人回如玉轩去静养,叫她不必过来看我了。”里头的林依蓝怒气越减,口气也好了很多,“若是如夫人病倒了,谁都赔不起。届时王爷怪罪下来,那可是谁也吃罪不起的。”
“是,属下知错。”侍卫摸摸鼻子退出去。
王妃说的有理,这如玉夫人是王爷最宝贝最宠爱的夫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有个好歹的,那他可担待不起啊,一不小心脑袋就掉了——对于他们家王爷处罚有错有罪之人的手段,他们从不敢怀疑。
“如玉夫人,很抱歉没能帮上您的忙。”那侍卫对如玉夫人如是道。
点翠气得又是跺脚,道:“这王妃果然......”
“王妃是如何交待的?”如玉夫人泰然问道,虽然脸色苍白,却丝毫不损她的气度和风范。
侍卫将林依蓝的话都重复了一遍,点翠脸色不怎么好看却没敢出声,反观如玉夫人,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了一丝笑意,却显得红润了。
侍卫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突兀地揉了一下眼睛,发现如玉夫人的笑意是真真实实存在的,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呢,怎么听见这话,夫人也笑的出来?
点翠偷偷瞄如玉夫人,也发现她在笑,于是自顾自的咕哝——夫人,这个时候你怎么笑的出来......
“点翠。”
“在,夫人。”
“咱们回去吧。”
“好......”啊!点翠愣了,夫人说什么?
如玉夫人却是轻轻地点点头道:“走吧,回去。”说着便转了过去。
“可是夫人,咱们不是特意来......”点翠不敢迟疑,连忙跟上搀扶住她,生怕这单薄羸弱的身子会忽然就被风吹倒了,“咱们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王妃是为了我好,再说,若是我真的有个好歹,你也要受牵连的。”如玉夫人道,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那帮了她的侍卫道,“多谢大哥的帮忙,若是瞧见王妃,麻烦转告一声,妾身在如玉轩随时恭候。”
“是。”那侍卫愣愣道,暗暗记在了心里了。
如玉夫人还是来时一般,由点翠搀扶着,渐渐地越走越远了。
这一南天的门口,还是那般平静,仿佛谁也没来过一般。
这个端午,甚是是怪异。
王府之主的王爷慕南天没出现,也没人知道这主子在做什么;女主人王妃,拒不见任何人,至今在寝室里不肯出门,连贴身的婢女也给轰走了。
而下人们,则忙着准备过节的东西,在放个院子、各个门上放上艾叶,每个院里都送上雄黄酒,就想着在准备妥当之时,等静夫人的一声令下,休假轮流去看龙舟赛。
看看这情形,还不够怪异么?
连圣堂,后院。
“心然丫头心然丫头,今天洛河上面有龙舟赛,你陪我去看好不好?”
连心然正孜然有味地喝着茶,忽然一脸花白胡子的连百瑞就从外头急匆匆、慌忙忙冲了进来,凑到了她跟前。
连心然一个不慎,没控制好,一口茶水喷出去,就喷了那老脸一脸。
“心然丫头,你......”连百瑞想躲,已经晚了,脸上全是连心然的口水了,“你好脏啊!”
“师傅,对不起啊!”反应过来的连心然赶紧扔了杯子,看见那一脸口水的自家师傅,掏出手绢给他擦。
她那个叫心里有愧啊——心里有愧是因为,她看见那张脸满脸是水的时候没有愧疚感,而是想笑,所以,她惭愧,这个人好歹也是自己的师傅是不是?她怎么可以幸灾乐祸呢?
“你还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笑!”连百瑞一边擦掉那水,一边愤愤不平,“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来叫你陪我看热闹的,你,你......”
看他气的够呛,连心然赶紧的安慰道:“师傅师傅,心然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不小心的,你别生气,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都是跟着小天学坏了,连师傅都欺负,亏我把你拉回来,辛辛苦苦的给你熬了一天的药,还收你做徒弟,给你吃给你喝给你穿,还让你有地方去,还给你重新做了一张脸,你就这么报答我,就这么给小天勾搭去了,呜呜......我不活了......”
连百瑞哭的兴致勃勃,振振有词,外加哭天抹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什么的。
连心然汗滴滴,冷汗直流,“师傅,你说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被师伯勾......呃,搭去了,你不要乱讲话好不好?心然丫头就你一个师傅耶,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的说我?”她越说越委屈,也拉着袖子准备抹眼泪。
真够了这俩师徒......
“要丢人去外头丢脸去,少在我的院子里哭哭啼啼像个女人似的。”一个清冷且冷淡的嗓音冷不防响起。
连心然立马把哭腔一收,原地立正,然后才讪讪地看了过去,“师......师伯。”
来人——连圣天瞥了一眼还没打算收起来的连百瑞,又对连心然道:“他跟个孩子似的,你怎么也跟他一样,不傻都学傻了。”
“师伯,我......”
“小天,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说我家心然丫头?”连百瑞暂停不哭了,一本正经地反驳连圣天道。
连圣天挑挑眉,道:“那不然如何呢?”
“心然丫头是我的徒弟又不是你的,你怎么可以欺负她?”连百瑞振振有词道:“你欺负我就算了,怎么说长兄如父,你欺负欺负我,我就认命了,你连个丫头都不放过哦,你以后不许欺负心然丫头!”
“是么?”连圣天复又挑眉,语调中冷淡依稀。
连心然顿时哭笑不得了。看看师傅,再看看师伯......这兄弟俩真活宝啊,以前的小姐多好,她就不会这么搞笑,虽然小姐对人很好。
“心然丫头。”连圣天忽然唤道。
“在,师伯!”连心然条件反射的立刻回道:“有何吩咐?”
连圣天看看连百瑞,才转过对她道:“今日端阳大节,好好带这个没长大的孩子出去走走,看看什么叫龙舟赛,别叫他以后七老八十了还说自己没瞧见过,将我们一家人的脸面都丢光了。”
“是......啊!”连心然顺口就回了,而后却是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连圣天,道,“师伯,你刚刚是说......”
连圣天道:“把他带出去,让我的耳根子清静清静。”
“小天万岁!”刚刚还哭哭啼啼而且煞有介事在保护徒弟的连百瑞就这么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