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二章 不能告人

  第两百七十二章不能告人

  白少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沈非——姓沈的,你给我走着瞧!”

  他见虽然平日里跟“沈非”最好的“连一瑞”不在了,可还有高齐和许多人都在场,他有所忌惮,只好休兵以期日后再战,甩手离开。

  林依蓝看着白少新离去的身影,不语。她看见的东西,她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如果白少新相信的话。

  可是,他明显是不肯信的,他只信自己。

  “我是听说过你从不和别人一起洗澡。”高齐在此时忽然开口道。其实不只是听说,就入营以来半个多月,也从未见过林依蓝跟任何人一起洗澡过。

  林依蓝把视线调到他身上,露出笑容:“你的精神真的是太好了。”说着意有所指地看着横倒在床上的众人。

  高齐笑笑,没有再问。明白人家不想说还去问的,那叫不识好歹。

  十月深秋,天气已经渐渐地变冷了,尤其是边塞,天气更是冷得快,才十月初便如南方十二月的寒冷了,转眼便要穿上冬装。

  被折磨了半个月多月也没喊过一声苦的“沈非”,今天却缺席了训练,而且包着棉被躲在自己的床上,任谁叫都不下来。

  帐篷里塞了一堆人,周围一片低气压,因为马延庆也在,他亲自来了,“沈非”也照样裹在被子里,不肯见人。

  “沈非,你这做什么?别以为躲着不出来本都尉就不能拿你怎么样,赶紧给我起来,否则休怪本都尉拿军法处置你!”马延庆怒不可遏地在床头喝道。

  连百瑞在旁边却是急得团团转,“阿非,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欺负回来,你别躲着呀,会挨罚的,军法伺候几十军棍很疼的......”

  梁一昕也在边上,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似乎沉思。

  “沈非,你听见没有,再不出来,本都尉可就......”

  马延庆还没吼完,

  林依蓝从被子里探个脑袋出来,满头大汗,脸色惨败如纸,眉头紧皱着,看着都觉得她此时正痛苦不堪,“......好痛......”她低声喊道。

  “阿非!”连百瑞随即瞪大眼睛,“你这是怎么了?”

  大冷天的出这么一身汗,那就不可能正常了呀,而且看她那脸色惨白的,不是瞎子也都该晓得她在病中。

  帐篷里一下子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阿非,你到底怎么了?”连百瑞着急地问,一手不断地连忙替林依蓝擦汗,可那汗水还是不断地冒出来,“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啊?阿非,你出好多汗啊......”

  马延庆嘴巴张张合合,最终挤出一句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阿非没去训练,我返回来可,就发现他这样了。”

  “赶快叫大夫来吧。”高齐也看不下去了,平常的“沈非”不管怎么被欺负,都积极健康阳光向上,忽然间这个样子,让人觉得心里很有落差。

  “不可以!谁敢叫大夫来的话,我就跟谁翻脸!”本来一直在抽气的林依蓝一听,连忙叫道。她这个样子给别人看见,那还得了啊,只要是个大夫,再差也能看得出来她是女子啊,那时候,她在军中怎么待得下去?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楚钧都于心不忍了。

  众人不明白,为什么沈非不想看大夫,生病了不看大夫想干嘛?

  “不行就是不行......没得商量!”

  连百瑞不忍,忙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们不叫,你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跟林依蓝认识不是第一天了,可是她这样虚弱的样子他也是第二次见到而已,害他都紧张不已。上次,是在山上,那天她在房间里足足喊了一天一夜啊......想想就让人觉得后怕。

  林依蓝的肚子如同有一根棍子在捣乱,下腹坠涨,疼得她不断抽气。

  “......我肚子疼......”林依蓝好不容易说出口,“我一会就好了,这是......是旧疾,忍、忍过去就行了。”

  “你都说不出话了,还能忍么?”马延庆也忍不住皱眉了,他带过那么多兵,还没见过一个像眼前这个似的,在战场上受重伤下来也不至于脸色惨白成这个样子,所以他也搞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林依蓝有苦难言,这只不过是例假的痛而已,从前并不怎么怎么痛,这个月大概是因为她太过于忙碌,劳累过度,没休息好,所以就格外地疼,格外地......要人命。

  尤其是,身上的那股“味道”,她隐约可以闻得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气味”,这里又都是大男人,若不捂住,就会让别人发现。

  “对啊,阿非。你......”连百瑞说话间忽然一顿,是他猛然才想到,自己就是大夫啊!他这个笨蛋,怎么会忘记自己就是大夫呢!

  “阿非,把手给我。”连百瑞道。

  林依蓝摇摇头,她感觉自己的注意力快不集中了,肚子疼着要死,尤其是那一股味道,生怕被被别人闻到,所以更是忙里面缩。

  “阿非,你忘记我也跟我哥哥学过几天的,我帮你看总可以了吧。”连百瑞沉了沉,一本正经道,“我帮你看。”

  林依蓝疼得禁不住闭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见了连百瑞的正经样子,脑子里跳出了当初在洛州,在镇南王府里,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连百瑞。小瑞......也是个大夫啊。她怎么才想起来?

  她一下子安心了,把手从一侧伸出了被窝,若有所指地看着连百瑞,“小瑞,这是旧疾......”

  旧疾?连百瑞眉头微微一敛,搭上林依蓝脉搏,眼底尽是......诧异。

  “沈非这是怎么了?”

  “对啊,好好的一个人疼成这样......”

  此起彼伏的,你一句我一句,每个人都是在关心,林依蓝却恨不得这些人此时此刻通通从她眼前消失掉!

  连百瑞忙放下林依蓝的手,转向马延庆,道:“马都尉,阿非的情况很不好,劳烦你安排个担架,我把她送到军医那里去。”

  “这么严重?”马延庆很意外。

  连百瑞点点头,不着痕迹地快速瞥了梁一昕一眼,平日里虽然这个不跟阿非说什么话,可是阿非会跟他说话,他们看上去就是认识的。在军营里不显山不露水,可是这个人看着也不简单。

  “马都尉,劳烦你安排个担架来,我和连一瑞送沈非去。”梁一昕终于站出来了。

  他一说话,所有人都看着他。整个帐篷里除了白少新是默认的“沈非”的敌人之后,平日里最不待见“沈非”的人就是这个人了。他站出来,众人都觉得奇怪,更多是疑惑不解。

  “好!”马延庆竟然也没有再多言,扭头就出了帐篷去,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带了个担架进来,随即把其他人都带了出去。

  帐篷里,一下子剩下林依蓝和连百瑞、梁一昕三个人。

  林依蓝拒绝了挑眉两个人扶她的好意,自己裹着棉被爬上担架,连百瑞和梁一昕互相看了看,也都明白其用意,默默地一人一边把她抬出了帐篷,直奔军医处。

  刚刚出帐篷,连百瑞和梁一昕互相看了一眼,齐齐抓稳了担架,一阵风似的飞奔,留给了帐篷外众人一道绝尘而去的轻烟。

  他们在军营里一路狂奔,不知多少次差点就撞到了人,但是每一次就惊险皆无,两个没去过军医处的人,愣是准确无误地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目的地,也不顾帐篷外有人拦阻,一进门就一把将林依蓝连担架放在了床上,梁一昕一回身,揪住在最边上在切药的药僮的衣领,道:“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连心然的女子?”

  那人被吓得面如土色,只能指着一个方向,结结巴巴地道:“连、连姑娘刚刚和连大夫出、出去了......”

  连百瑞还有点诧异,怎么这个平常看上去冷冷淡淡的人,冲动起来比他还冲动啊?

  “出去了!”梁一昕努力上来,“出去多久了?去做什么了?什么时候回来?”

  “没......没有,什么都没、没说......”那人吓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帐篷里其他人也吓得通通挤到一起去了。

  “梁、梁一昕......”林依蓝低低唤。

  梁一昕才松开那药僮,奔至林依蓝身边,“沈公子,你要说什么?”

  “出去,叫他们都......出去......”林依蓝已经没力气了,刚刚这一路跑过来,虽然她自己一点力气都不用花,却是更加的难受。

  若不是自己住的帐篷里不方便,她怎么也不会出来的。此时她头昏眼花,已经快不能保持清醒,再这样下去,她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梁一昕顿一顿,旋身便朝帐篷里原本的人朗声道:“你们,通通出去!”

  帐篷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了一番,梁一昕一怒,吼道:“都出去!”

  被这么一吼,众人再不迟疑,赶紧能跑的都跑了——谁知道这个人是干嘛的。他看上去像是在气头上,谁惹谁倒霉!

  “连姑娘去哪里了?”梁一昕转回来,看着连百瑞道。

  连百瑞摇摇头,继续替林依蓝擦汗,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你不也是大夫么,你为什么不医她?”梁一昕气冲冲地对连百瑞道。

  连百瑞却只淡定地回了一句,“阿非介意。”

  梁一昕闻言,再不出声。

  “你们......也都,出去!”林依蓝几乎是用着最后的力气来喊出这句话的。她撑不住了,好疼......

  连百瑞把手绢给了她,“那......我去给你找心然丫头去。你先忍忍。”林依蓝都叫走人了,他再不走就不像话了。

  梁一昕却还磨蹭了一下,也是跟着往外走了。

  出了帐篷,连百瑞随即站住脚步,拉住梁一昕道:“我去找心然丫头,你在这里守着,没见到我回来不许让任何人进去。”

  “好!”梁一昕郑重其事道。

  “谢谢。”连百瑞展开一抹微笑。

  梁一昕还没瞧清楚,连百瑞身影一闪竟然就不见了。那身法之快,就像是有一道光从他面前消失一样。这样可怕的轻功,他还是......第一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