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为什么不喝。”安遥把杯子推了推,总觉得,有一个深深的阴谋在等着她。
他越是不喝,那种感觉越强烈:“我都喝了,你也要喝。”
“那我一会儿还要做饭,你是不是现在要去菜市场买菜?”白洛羽挑眉,拒绝的意味更加明显。
外边太阳那么大,走回来刚吹上空调,她才不要出去呢。
“不!”安遥拒绝。
白洛羽这才站起身,卷了袖管往厨房走,走到门口,回头看向沙发上一角,懒惰如猫的安遥:“你这四体不勤的,买菜我也不放心,菜昨天晚上我就买好了。你就好好呆在客厅,敢进厨房……”
“呵!”安遥高傲地给他一个后脑勺。
不让进厨房?听白洛羽的话,那她还是安遥吗?
……
厨房里一阵煎炸蒸煮之声,整个房子里都热闹起来,飘着浓郁的肉香。
厨房外,安遥趴在门框上,咕咚咽了下口水,抱着薯片“咔嚓咔嚓”地接着指点江山。
“白洛羽,锅里冒气了,是不是沸了。你赶紧看看,沸了是要搅一下的,不然会糊。”安遥极具耐心讲解。
扫视了一圈:“白洛羽,我爸做红烧鱼都是先过一下油的。爸爸说这样吃起来不腥。”
“……”
只此几遍,耳边聒噪地如同一万只蝉鸣。白洛羽僵硬地回头,提刀来到门边,非常不善:“闭嘴。你要是不想和这条鱼一样的下场。”
菜刀寒光一闪,反射出被削得千疮百孔的鲤鱼。安遥把手拍到嘴上,对着白洛羽瑟瑟地摇头,灰溜溜继续在沙发上呆着。
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聊,安遥给苏晓发了条信息:“苏晓,今天白洛羽请客吃饭,你要不要来?”
她托着腮想了想,把后半句删掉,换成:“我让白洛羽叫陆方旭了。”
苏晓的信息很快就到了:“今天不出去玩了,你们吃吧。”
安遥盯着信息看了几秒,果断地打了苏晓的电话。
那边接通,苏晓压低声音:“安遥,今天我不出去了,不好意思呀。”
“没事。”安遥想了想,又问,“怎么了?”
和苏晓呆在一起那么久,她怎不知道苏晓的意思,只不过没有拿到明面上罢了。苏晓一贯地怂。
苏晓咬着唇,纠结地看向木琳的床铺。
床铺上还是一丝动静都没有。
木琳是今天早上才回来。回来之后,就一声不吭地上床,现在都一天了什么都没吃。
她要是这么走了,宿舍只剩木琳一个人,说不担心是假的。安遥不知道昨天的事,好不容易和白洛羽有进展,所以她也就没提。
“我今天有事。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就行。”苏晓叹口气,倒了杯水,泡了点燕麦,放在木琳桌上。
“好吧。”安遥惋惜地挂了电话。
“陆方旭刚才打电话说体育部有活动,他也来不了了。所以,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吃饭。”白洛羽不知何时走到安遥身后,吓得安遥差点从沙发上翻下去。
不来就不来呗,可一脸阴险狡诈是什么意思。
安遥不理他继续玩手机。玩了一会儿,菜就端了上来。
白洛羽毫不吝惜食材,大鱼大肉都用上了,辣子鸡、红烧肉、清炖鲈鱼……摆了一桌子,只有三两盘青菜。
安遥不想表现的两眼放光,可无奈饭太香。刺激的她胃口打开,看向白洛羽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连带着对一直在旁边转悠的大黑也不是那么怕了。
饭桌上出奇的和谐。只有碗碰撞和唇间齿动的声音。白洛羽吃饭的时候,一口菜,一口饭,斯文安静。相比安遥,安遥也是一句话都不说,因为菜已经把嘴堵死了。
白洛羽一阵揪心,孩子饿得就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吃慢点,别把自己噎死。噎死了就吃不了饭了。”白洛羽抬手,安遥堆的高高如小山上的菜上多了一块鸡肉。
“不不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安遥夹起那块辣子鸡,咕咕哝哝地,“唯有,这世上爱与美食不可辜负。爱呢,不知道在哪,美食要是再辜负,那人不就白活了。”
“你想不想爱和美食都有?”白洛羽放下筷子。
那双眼睛温柔款款,似茫茫黑夜中踽踽独行路上唯一的灯火。平静而又热烈,让人忍不住靠近他的温暖。
安遥低头沉思了几秒,再抬头,已经做好了决定:“我知道了,你是要让我当厨师。我喜欢吃东西,也爱做东西吃。要是两样都有,那不就是爱与美食兼得了。白洛羽,我怎么没想到呢?给你个大大的赞。”
白洛羽却没理她。安遥缩回自己的大拇指:“我其实还真有这个打算。不然,今天……”
“吃饭。”白洛羽咬着牙从齿间蹦出两个字。
“好嘞!”
……
吃完饭,白洛羽打发安遥在屋子里转悠。安遥刚好不想洗碗,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他了。
白洛羽的房子在市中心,租的地方很好,小区里有花园、超市,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菜市场。
夜幕降临的时候,小花园里处处跑着下学的孩童,乘凉的老翁。小桥上、鱼池边、笑声闹声混成一片。
西边的日头刚刚落下,从七楼还能看到彤红的一抹,在远处大楼的边角,留下淡淡地余晖。余晖又洒在对面楼的玻璃窗上,照在白洛羽家客厅的毯子上。
安遥看了好久,直到脚麻了,她才退回客厅。
厨房里一阵细细的水声,伴着楼下的稚子之笑,淡黄的夕阳,温馨的不成样子。
白洛羽带着胶皮手套,正拿着一个清洁球刷碗。
他垂着头,夕阳把他照的一身家居服染了金光。他先是洗了一遍碗,淋上洗洁精,出了泡沫后冲干净。然后再洗一遍,拿厨房纸擦干,整齐的码到柜子里。
这样平凡的事情,不急不躁地让他做出了一种仪式感。
安遥头靠着门框,脚一点都不麻了,魔怔似的看他把东西整理好。解下围裙,趴在厨房的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白洛羽,我突然感觉你好像有一丢丢帅。”安遥特别真诚。
“是吗?”他垂着头,声音闷闷地,洗了好久才抬头,面上被霞光映的一片红。
“嗯。”安遥点头,呆呆地看着他额上的一滴水,流向脸颊、腮边、线条分明的下颚,然后是突起的喉结,修长的脖颈,没入他的领口,立刻晕湿一片。
不知道为什么,安遥脸上蒸腾的有些口干,抽了一张面巾纸给他:“把脸上水擦了。”
正找理由要走,客厅里的手机响了。
是白洛羽的电话。
安遥如释重负:“你手湿,我帮你接。”
白洛羽看着安遥匆忙纷乱逃也似的步子,犹自笑了笑,把自己脸上的水擦干。他整理了厨房,提着垃圾出来。
一阵踢踢踏踏地脚步声过后,安遥光着脚,上气不接下气站在门口。白洛羽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里的垃圾:“怎么了?”
安遥把手机塞给他,推着他出去:“学校又出事了,文叔让你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