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羽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又往安遥肩上蹭了蹭。女孩一双小手抱着她的腰,软软的,像是整个人都依赖着他。
其实,刚好相反,他何尝不是在依赖她呢。
相爱就是,在你需要的时间和地点,那个人刚好在那里,迟一秒都将改写人生的轨迹。
还好,她就在那里。
……
安华前脚刚到医院,后脚安遥就从何医院里出来。两人在医院门口打了个照面。
没有白洛羽在旁,安遥对着安华还有些拘谨。
人就是这样,不仅仅是朋友,包括父母,越是亲密的关系,越容易出现间隙,两人若是长久呵护着营造出相安无事也还好,但只要把话一条命,那势必就没有返还的余地。
要回归到之前的相处模式,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我……我去给白洛羽送饭。”隔着四五个台阶,安遥举了举手里的饭盒。
说完,就盯着自己的脚尖,绕开安华,一步两个台阶往下跑。
郭文韬不知道李紫烟醒了之后和安遥说了些什么。看安遥步履匆匆,也不知道是怕白洛羽饿着,还是又和李紫烟闹了不愉快,还是在躲他。
回神的时候,女孩已经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乎意料之下,李紫烟竟然一脸平和地站在床边折被子。之前一直负责李紫烟康复状况的医生正站在旁边拿着本子垂头写着什么。
一片暮色之中,女人黑发杂乱的披在肩上,淡淡的光穿透女人的白色病号服,细细的手臂和脚踝看的一清二楚。她单薄地站在那里,摇摇欲倾,似乎一阵风能把她刮倒。
十几年前的嚣张跋扈亦或是美丽动人,像是一场梦。
他从未意识到她的头发不再乌黑,已经失去光泽。而他,眼角也稍稍有了皱纹。
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
“紫烟。”安华扶着门,胸腔因为一路跑上来,上下起伏着,声音里透着一丝苍凉。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
李紫烟转身,一双和安遥几乎一样的杏眼看不出波澜,声音也是悲喜难辨,揉进暗暗暮色里,平添了一丝清冷:“安华。”
医生记走到门口的时候,好心的帮两人关上门。
她见过许多植物人苏醒的那一刻,有的抱成一团,有的痛哭流涕,有的傻了呆了,说不出一个囫囵字。
倒是第一次见李紫烟和安华这种。
不离不弃,在没有任何保证女人苏醒了的情况下,在她的病榻照顾十年。
况且男人一表人才,不是没有钱,也不是没有那个资本再找其他的女人。
现在这样的人太少了。
所以,刚才李紫烟的冷淡和安华的拘谨,让她不由得猜测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李紫烟收拾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在床边坐下来。
屋内唯一的椅子上放满了东西,安华扫了一圈,见只有床上有位置坐了,可李紫烟坐在那,他脚尖动了动,最终停在床头的桌子,倾身靠在桌子上。
他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又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李紫烟盯着安华手机的手机,只觉得唏嘘不已。
安华插进口袋的手一下一下点着,李紫烟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结束这样的尴尬。
问她身体怎么样,会有些敷衍。让她带着东西回家,又有些唐突……
权衡了好一会儿,安华莫名有些烦躁,站直了身子,将要说出的话到了嘴边,喉咙里一转,就变成了另一句:“今天没有工作,带你出去玩。”
李紫烟不明其意,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从床边站起来,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李紫烟的东西并不多,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个水杯,一个背包,剩下的就是楚清郁刚带来的补品。
安华蹲下来,帮她装。
注意到角落里那几件价格不菲的补品,安华扭头:“刚才有人来过了?”
到底是生活过一段时间,李紫烟背着身子接了一句:“听安遥说是她们公司的一个上司。”
上司?
安华心下了然,看着李紫烟的目光微变。
“安遥……”
安华见女人依旧默不作声地收拾东西,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提起安遥的名字就大发雷霆,他一颗心放到肚子里:“安遥,今天一天都在医院照顾你,没想到刚好碰见你醒。”
“嗯。”
这一个嗯字,到底是接受了她,还是不接受?
安华心里又没了底,走到床边,夺下女人手里的衣服,铺平在床上有条不紊叠起来,仿佛已经做惯了。
“刚才我看到安遥从医院里出来,她是去看她男朋友了。”安华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不停。
叠好一件,在行李箱里码好,接着叠另一件。
“安遥交男朋友了。那个小孩你认识,猜猜是谁?”安华为了让李紫烟尽快融入现在的生活,费尽心思地给她分享。
李紫烟手顿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眼底没有什么起伏:“不知道。”
只要在听,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安华往李紫烟身边靠了靠:“白洛羽。”
“白洛羽那个小胖子现在不胖了,个子也长高了,一米八多,人也瘦了,和安遥站在一起,要多相配有多相配。等安遥回来,我给郭文韬打个电话,我们一起聚个餐……”
李紫烟指尖攸忽停下,她扭头,一双眸子里黝黑深沉。
“安念呢,找到没有。”
安华定在原地,喉结艰难的滚了滚,脸有些发烧。
李紫烟审视地把安华的内心看了个遍,仿佛已经习惯了似的,无所谓地开口:“我知道了。”
……
从医院出来,天色将晚,华灯初上,李紫烟穿着黑色的风衣,脖子上围着安华新买的围巾,两只手缩在袖笼里,惊奇地打量着这个熟悉而已陌生的城市。
一辆白色的轿车驶过来,车窗落下,安华在驾驶位打了个手势。
李紫烟走到车门边,并未按照安华的手势坐在副驾驶,而是绕到后排,拉开车门,躬身进去。
安华殷切的眸子失了光华,勾了勾唇,把僵在半空中的手放下,顺着动作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