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总，您怎么现在才来？您知不知道发生了大事？”
谢美丽跟着安华进了办公室，对着淡定似乎一无所知的安华，她更心急了。
“公司要被收购了，董事长临时决定的，今天大家都接到了通知，刚才在外面还都讨论。”谢美丽忍无可忍。
照理说一个经理消息应该被他们这些小职员灵通，可安华好像都没有一点察觉。
“这公司一被收购，是不是说我们又要重新找工作？这已经是我毕业之后找的第三份工作了，本来以为可以干的好好的，每个月给老家寄点钱……”谢美丽搅着手指头，留意到安华打电话，这才不甘地刹住嘴，推门出去。
剩下的话没说完，她其实带着大家的希求问一下，能不能让安华求下情，不要让他们走。可是，安华都自顾不暇了。
“喂，董事长……”安华刚打通电话，那边就抢了话锋。
“安华，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我可以按在合约上的条例补偿你三个月的工资，等公司卖掉之后，我可以把你推荐给乙方。这样你还可以在这里工作。”盛华老总江晟民一字一顿，盯着面前的白板。
“刷刷刷”白板上有写了几个字，他照着读出来。打完电话，他满脸通红地瘫在沙发上。
“江老板，合作愉快。”见江晟民一怔一怔地，许璇玉微笑着从对面沙发站起来，“我们是按股票原价收购的，给你的钱并不少呀，收购之后，百利无一害。对于你，这是最好的选择。”
江晟民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美丽的脸在他眼前越来越清晰，晃来晃去像山海经的美人蛇。
“哐当”门关上，他扯着头发趴在桌子上。一步错步步错，如果前天晚上不去外面喝酒，如果不一时冲动发生争吵……如果没有被人拍照片。
没有如果。
……
公司如同监狱一般愁云惨淡。大家都呆在这儿很久，都有了有感情。现在一个个如临赴法场的犯人，想留到最后一秒，把手头的工作做好。
安华坐在几位董事长的下首，正首是许璇玉。交接了一切事务，就宣布了法人代表更替等，收购完成。
会议完毕，安华还坐在会议厅没走。
江晟民面露忏愧，走到安华背后拍拍他的肩膀：“御元公司和我们合作过，公司资产雄厚……”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我根本都不知道一点风声？作为公司的总经理，我有权利知晓。”
安华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怒气，猛地把鼻梁上的眼睛摘下来扔在会议桌上。
正首的许璇玉见这光景，扬了下眉。江晟民似有什么话没说，叹了口气，推门出去。
“安华，我来了就是解决难处的，你要相信我的实力。”许璇玉婀娜地走过去，坐到安华边上，“安华，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公司出了很大问题。我也是想要帮公司才出此下策的。”
“我有一个请求。”安华坐远了些。
“说。”许璇玉手指在桌子上敲着，一副只要你说我就满足你的样子。
“让公司团队继续在这儿工作吧，他们能力都很强，又熟悉公司的业务。”安华怎么不知道谢美丽上午进办公室要说什么，他也是一个念旧的人。
“好，和我想的一样。”许璇玉拍手，“只要去美国的分公司，你的要求，我一定说到做到。美国分公司那边可以由你全权代理，我那里还有一处房产，旁边有酒庄、马场……”她眨眨眼。
“许小姐，”安华打断她，郑重思考了下，盯着桌子不动，“你还年轻，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这句话一语双关。
拒绝得干脆利落。
“那就是说，你不去喽。”许璇玉眉眼一冷，唇边浮现浅笑，“安华，你以为出了公司，还有其他公司敢要你？”
安华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上个月帮助她在酒席上解围，这个月她竟然恩将仇报。
“据我所知，李紫烟的医疗费要七八万一个月。即使你有一些积蓄，又能撑的到几时。”许璇玉突然靠近，一把抓住安华的手。
安华的手猛地颤了一下。
他本可以拂袖而去。可是，许璇玉却一针戳在了他的肋骨上。
是，他怕李紫烟有个三长两短。这么多年了，他还抱着百分之一千的希望四处求医，即使花光积蓄，换来百分之零点几的希望醒来。
可那百分之零点几，他愿意等。他不怕她成为他的软肋，因为一个人一生中只会有一根和自己契合的肋骨，任何替换都会排异。
这辈子就她一个，哪怕她是个植物人，她也是他永远的妻。
再斯文的男人也会有禁区，是如何都不能碰的。
安华俊朗的脸多了几分坚毅，周身泛着冷意。
许璇玉第一次见这样的安华，惊讶之余，忽然一股大力把她的手甩到了会议桌上，手背泛起了一片红。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许璇玉蹭地起来：“安华，我告诉你，走出这个门，我会让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安华唇畔一阵讥讽：“许小姐，您真的看错了我安华。”
昨天在医院没有得到好处，今天又被这样羞辱。
许璇玉胸中闷着一股气，高跟鞋跺地啪啪响，目赤欲裂。她猛地抓起桌上的合同，奋力朝安华的后背扔了去。
砸到安华头上，文件夹散了，里面的纸像是雪花一样落了一地。
“嘭”
安华对身后的动静置若罔闻，抬脚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经理，经理……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转机。”会议厅的隔音太好，他们趴门口听了半晌也没听到两人聊的什么。
安华刚出去，屋外的一众职员就围上，眼中饱含希冀，都没有发现安华眉眼中的沉重。
心里万般愤懑，耳边的吵嚷如同加了扩音器，闹的耳郭疼。可对着一无所知的人，安华怨不起来。
安华边走边说：“大家不是想问能不能还在这工作吗？现在有了答复，都可以在这儿，”到了办公室门口，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收拾了，对着目瞪口呆的一干人等，“好好工作。”
众人还未消化这个好消息，便看到安华走出了公司，到电梯门口，都涌出去，跟上。
“经理，不是说都可以留下吗？大家一起工作好好的……”谢美丽说了半截，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众人也渐渐不再劝，安慰了几句就回了公司。剩下谢美丽和安华站在门口。
谢美丽看了一眼格子间如往常一样的职员，叹了口气，眼中浮现愧疚：“安总，别怪大家，大家上有老下有小的，都不容易。我们都记着你的好，可是，公司被收购了，现在人心惶惶，谁不是明哲保身。就连我……哎。”
谢美丽心知肚明，她们这些虾兵蟹将闹不出什么动静，顶多也就是落得个杀鸡儆猴的下场。可是，平时安华对她不错，这让她心里一直有愧。
安华点点头：“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现在这个公司已经不适合我待下去了。”
透过玻璃，安华望向自己之前工作的办公室，最后拍拍小谢的肩膀：“好好干，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