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摇摇头,不仅没听劝,倒是更执着了,“你还记不记得她?能不能找到她?”
此时此刻的夏禹,脸上期许的表情,就像是,从地狱里伸出一只手,希望岸上的这个人,拉他一把。
夏立新才知道那件事给夏禹竟留下了十几年的yīn影,“她那时候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夏禹说:“我醒了之后,只是看到她穿着很少的衣服,我胳膊上有个针孔,全身没力气。就是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经常做噩梦。”
夏立新感到自己罪孽深重,是他把自己在世唯一的亲人,他的夏禹,推到了那样的境地,“当时,到底是哪个鬼迷了我的心窍呦?!可是,我,我没有办法啊,那个女人给我的钱,刚好够我还债,否则那些债主,要杀人啊……”
夏禹冷静,冷漠,语气近乎偏执,“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还知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她?你不要说别的。”
“我可以帮你找找。”
“好。”他重归平静温和。
夏禹说着站起来,夏立新以为他要走,原来,他是去提他们带来的桶,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夏立新没想到,不敢相信——
夏禹对他笑,“总不能空手回去吧,我去买几条,你收拾收拾,咱们回家吧。”
夏禹提着水桶走远,去买鱼。
夏立新急需水桶啊现在,泪不知道往哪儿流!心里想,这小子,最好不是跟我演戏骗我眼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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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住的是个寡妇,守寡好多年了……”
夏禹把夏立新送回家,正在给他做鱼,然后,夏立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夏禹想,“我尽力了,跟这爹沟通,蜀道尚难,需要时日。”
再见!
夏禹把鱼蒸好,调好闹钟,让他自己吃吧,也许,他会叫楼下那人一起,随他吧。毕竟,谁都需要陪伴,他高兴就好,最好遇到的人也是个好人。
“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把你送进地狱的人也曾带你去过天堂。”夏禹背过这句台词。他记得,小时候,正月十五,父亲会背着他到街上看灯,夏天傍晚,会给他削一柄小剑,跟他表演对战告诉他长大了要做个男子汉,那个男人后来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变故,突然变得嗜赌如命,弄得妻离子散。
能知天命,才能改命。
要想改命,还是要弄清楚那件事。夏禹的思绪又回到了十五岁。
他只有一个qiáng烈的信念:澄明如新,才配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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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禹带着余下的两条鱼去了huáng老板的餐馆,还带了托朋友从湖南寄来的腊肉——他听谢紫贤说过,腊肉是huáng老板的最爱。还有,两瓶好酒!
他想在huáng老板这里多知道一些谢紫贤小时候的事情,她的苦和乐。
好巧不巧,遇到了她,正在挨训!
训人的是huáng老板:“你打到他卡上就行啦,他还非得让你回去一趟?gān什么呀?不去!”
“哦!”谢紫贤回了这个字,就像是孩子在外边惹了什么祸,回到家找到了大人撑腰的那种表情。
夏禹、他的鱼、他的酒、他的肉,一下子落在了谢紫贤的眼里。她就像看到光一样欢喜,迎上来,去接他手里的东西,“夏禹,你钓的鱼吗?”
“买的。”
“huáng老板!”谢紫贤提着桶,递向huáng老板。
huáng老板:“我来吧。你们要不出去转转,两个小时后回来吃饭。”
“哦!”这一声,是“出去别跑太远,按时回家吃饭”的应答语。
小谢不忘嘱托huáng老板:“加辣!”
吃辣,需要循序渐进,爱上一个人,当然也不能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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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回来累吗?”两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好一会儿,夏禹才开口说第一句话。
像是,彼此礼貌的疏远。
谢紫贤心里想,跟你在一起,怎么会累呢?去哪儿,都是好的!吃什么,都是香的!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不只是喜欢,是爱吧!
但她只说:“其实去了那么多地方,我觉得哪里都没有枫江好。”
什么都是死物。人,不一样,她在这里认识了huáng叔叔,认识了夏禹。
还有,世上最好吃的牛肉面!
夏禹看着身边这个人,微笑、蹙眉,都会让他多想一层,她心里,舒坦吗?!
“君生姐!”是张来。谢紫贤以为只是巧遇,可张来说:“我叔知道你在这儿,让我来叫你!”
“好。”她从不为难受不起为难的人。
张逢在网上银行查来查去,这个月谢紫贤给的家用还是一如既往的五千块,他记得,他明明跟她jiāo代过了,“物价涨了,玉华回来后先不急着找工作,怎么也要在家安心住一段儿再说,家里琐事也多,家用就涨到一万吧。”不忘饶上一句,“对你来说,是小钱。”